夜黑星明,却是无风,空气燥热,夜色下的树林,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怪兽。躺在干硬的土坡上,听着远处的狼嚎兽吼,精神力四散,察觉周围再无一活物后,云溪慢慢的坐起身,而后给自己的伤口换药,又填饱了肚子,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她要在这里等一个人,上一辈子,原主也是这个时候被扔到山上,之后被住在村后的猎户所救,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陈葭却落得被人生食的下场,可见有些话只是安慰人的。

    盘膝而坐,一夜就在修炼中度过,即便这一夜她什么都没练出来,反而双腿发麻全身僵硬,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云溪也不活动了,直接躺倒在地上。听着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又恢复到昨天那半死不活的状态。

    来的是一个男人,身形健硕,右半边脸上是从额头贯穿到下颚的三道疤痕,那双盛满煞气的眼眸,尤为渗人,看起来三十多岁。

    宋刚属于陈家村的外来户,十多年前带着病弱的妻子来到陈家村落户,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家还算富裕,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妻子病的愈发严重,几乎耗光了家底,因为没有田地,只能依靠打猎维持生计。

    为了给妻子筹钱治病,宋刚铤而走险进入深山狩猎,遇到熊瞎子,差点再也回不来,最终九死一生逃了出来,却是彻底的毁了那副还算英俊的相貌,看到血淋漓的被抬回来的宋刚,本身就是苟延残喘的妻子,一口气没上了,彻底的去了,宋刚成了孤家寡人。

    后来也有人家打起他的主意,毕竟他虽然容貌被毁,却有一身的力气,打猎也是一把好手,又没有长辈家人拖累,为人虽然沉默却也热心,倒是有很多人寡妇将目光瞄上了他,只是,刚成亲不到一年,媳妇又死了。

    自此,宋刚就成了天煞孤星的代名词,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底的煞气愈发的逼人,本来住在村子里的他,也被逼着住到了村子后面,最靠近大山的山脚下。

    陈葭如同所有的孩童一样,惧怕那个看起来高大健壮的男人,每一次远远的看见就会下意识的避开,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也会加快速度匆忙离开,从来没有打过招呼,也不曾说过一句话,让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救了她的命。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短短的几天,那个看起来凶恶无比的男人,给她治病抓药,将他仅剩的米粮都喂给了她,让她那短暂的生命中体会到能吃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那时候她发誓,想着等她长大了一定会报答他。

    可惜,好人都不长命,那个男人死了,比小陈葭死的还要早,算算时间,也就是最近。一伙土匪来到他们的村庄,见人就杀,见吃的就抢,宋刚就是死在了与劫匪的拼杀中,这一次,云溪想要救下他,不仅仅是因为陈葭的遗憾,还有,云溪的私心,她现在的小身体,做什么都不方便,虽然说起来已经九岁了,可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如同五六岁的样子,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她这样的还没走出县城,估计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了,所以,她想拉着宋刚一起。

    至于,陈家村会被土匪截杀的事情,她不准备插手,大概是因为她太过冷血吧!除去原主的愿望,和她自身利益切身相关的,别人的与它何干!况且,经历了这几个世界,她大概也能摸清楚一些规律,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对于她这个外来者来说,还是不要过多干涉的好,即便到目前为止,她不知道会改变些什么,冥冥中却是知道,因为她过多的干涉,所以才导致了空间迟迟不曾解封。

    退一步来说,女配同样熟知剧情,并且,还知道这次村子被劫匪截杀的真相,她都没插手,作为一个路人,她就更该低调了,这个世界不管是女主、还是女配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目前她要做的就是努力的活下去。

    男人看到躺倒在地上的云溪,似乎楞了一下,而后将手中的猎物拴在裤腰上,俯身将人抱起来转身下了山。不大的草木屋,却收拾得整齐而干净,躺在带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带着汗渍混合着淡淡血腥气的床上,听着灶房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等云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头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包扎过,推开虚掩着的门,就看见男人坐在院子里壮硕的背影。听到身后的动静,男人转身,而后径自朝着灶房走去,片刻后手中端着碗筷出来。看着递到眼前的一大碗熬得软烂的肉粥,云溪也没客气,接过来直接坐在了门槛上开吃。吃完饭,自觉的收拾了碗筷。

    而后坐在院子里,看着男人收拾那瘦的可怜的野鸡,两个人一个干活一个在发呆,全程没有一丝交流。天黑后休息,宋刚直接铺了草席在地上打起了地铺,唯一的床让给了云溪。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听到动静,云溪睁开眼睛就看见背着弓箭提着一个大木桶正准备出门的宋刚,或许是没想到云溪会起来。宋刚楞了一下,而后放下手中的木桶,转身去了厨房,鸡汤的香气瞬间弥散在空气中。将碗递到云溪手中,宋刚提起木桶拉开了院门,走了出去,健硕的身影在云溪的视线中消失。

    看着碗里的鸡肉和汤,云溪叹了口气,在这个时候显然炖鸡是很傻的行为,偏偏这个男人做了,也不怪原主会感动,直到死都恋恋不忘。

    云溪知道现在打水的不容易,外面的池塘河流早就干裂了,整个村子的饮用水都靠着村长家的深水井,如今那口井已经被打干了两次,眼瞅着也快干了,每家每天按照人头排队打水,只能勉强够喝,想洗漱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云溪自醒来就任由自己臭着的原因。

    看着宋刚刚刚离开的方向,显然,他不是去村长家打水,而是进了山,山上外围没有水源,这是整个村子早就知道的事情,如今山上的树叶都是干枯的,想打水大概只能进深山,而深山意味着什么,云溪比谁都清楚。

    那可不是现代被污染开采过度的森林,而是动物的乐园,有着这个世界上顶级的猎食者,是村里人宁愿饿死也不敢进去的原因,因为进去了就意味着可能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