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绥?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过是前来投奔吴家的表亲,或许连表亲都算不上,应当是表亲的表亲。

    他是吴家幼妹吴绣莲夫家大姑姐的儿子,顾家原本还算殷实,不过家道中落,顾家又子嗣单薄,徒留下一对孤儿寡母,便被吴绣莲夫家白家接回白家一道生活。

    因顾长绥小小年纪聪慧过人,又过了童试乡试,引白家重视,白家大力栽培,后小小年纪考取了秀才便经吴绣莲引荐来到吴家,顾长绥在吴家埋头苦学,两年前便已顺利过了举子,预备明年秋天入京参加科举考试。

    他不过十八岁之龄,便已成了举子,待明年入京,若能考上进士,便能顺利入仕,前途可谓无可限量,便是不能,也年纪尚小,未来依然无限可能。

    故而,他虽不比宁瑶瑶与吴家亲厚,但因他是男子,又满腹学识,故而颇得吴家上下尊敬赏识。

    他在吴家的待遇,几乎可以与吴家几位哥儿持平。

    在加上,他生得俊美白净,茂林修竹,儒雅清贵,且并非酸儒之辈,一看便觉姿貌不凡,从踏入吴家那一日起,便让吴家几位姑娘春心芳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却因他闹出不少冤家官司来。

    不过纵使如此,到底寄人篱下,因此与同样寄居在吴家的宁瑶瑶不免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态。

    不过二人恪守本分,绝无私交,不过是顾长绥所住院落离老夫人的西院较近,顾长绥此人又尊老敬长,注重礼教,时时过来请安问好,免不了多见了几遭,二人来往之间乃“哥哥”“妹妹”之间的寒暄闲聊,再正常不过。

    只上年末,老夫人染病开始,便开始谋划过宁瑶瑶的婚事,宁瑶瑶无意间听到过提及了顾长绥的名讳,想来那时老太太便预感到了身子不好。

    其实早在这之前,老太太也曾明里暗里的赞过那顾长绥无数回,看的出,她待那顾长绥尤为满意,不过那时宁瑶瑶年纪尚小,且宁瑶瑶看似一届孤女,又并非真正孤女,她背后到底还倚着一座偌大的宁侯府呢,她的婚事,老太太虽有心,却并无绝对权力。

    而好不容易待她稍长大了些时,偏那顾长绥又一举考取了举子,明年便要入京科考,未来有着大好的前程,宁瑶瑶虽为侯府嫡女,到底惨遭侯府抛弃多年不管不顾,再加上她身子不好,横竖,自老太太病后,将元陵城那幼女吴绣莲唤回来过几遭在屋内神神秘秘的交谈过后,老太太便绝口不再提及顾家半字,而是一门心思将心思放在了宁家,给宁家去了信件。

    所以,对那顾长绥,宁瑶瑶也只能勉强道上一句“青梅竹马”,便再无任何言说了。

    倒是许是因着老太太病重,又或许也曾听说过长辈们对他与她二人之间一事相谈过,顾长绥反倒是一改往日的相敬如宾,开始对她日渐照拂了起来。

    譬如,宁瑶瑶轻轻摸了摸枕头底下的一支兔毛毛笔,只觉得笔尖柔软细腻,可再摸上一摸时,便又觉得虽柔软软绵,却也有扎手的时候。

    “妈妈,太太今日可是要过来收拾阿嬷的遗物?”

    顾长绥不是宁瑶瑶可堪肖想的,宁瑶瑶虽病弱避世,可寄人篱下多年,该懂的世故皆懂。

    遂很快抛开了这个话题,问起了另外一茬。

    不想,她这话刚落,忽而听到外头想起了一阵喧哗之声,紧接着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透过门帘传了进来。

    “这都是些个什么破烂玩意儿?祖母掌家多年,手里原先还捏着几个铺面,怎地满屋子就剩下了这些破铜烂铁,该不会是全让某些个吸血鬼给私藏了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