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书做梦也想不到,情愫竟是表妹柳婉儿。霎时只觉心头犹若被刀子猛扎了一下。几丈路,他一忽已到了她眼前。情愫将头扭过去,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冷冷道:“请自重。”这样的孟浪登徒子,她见的多了,语气中全是厌恶。

    文玉书先前还不能十分肯定就是她,可站在她面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听着她的声音,不是她又是谁,热血直冲脑门:“婉儿,你......你怎么.......发生了何事?你竟沦落风尘?”

    情愫心头巨震,缓缓回头:“是表哥吗?”待看清确是文玉书时,身子摇晃着几乎站不稳。痴迷迷,凄切切,满脸心酸泪。文玉书心如刀绞,连声急问:“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落到这部田地?姨娘姨丈呢?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柳婉儿日想夜盼能见他,可相见时居然是这么的难堪和羞耻。就算是投进这汪洋大海,也难洗尽这一身的污浊。委顿在地,掩面低泣。

    小二已气呼呼的跑上来,见情愫姑娘哭得伤心,一定是被这小子欺负了。顿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抓住文玉书的衣襟骂道:“你他妈的臭小子,竟敢欺负情愫姑娘,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一拳捣在文玉书胸口。见文玉书一脸古怪,双眼通红的只盯着情愫姑娘看,挨打都全无知觉。更加气愤,正想再出手很殴他一顿。衣领却突然被人提起并扔了出去,在沙滩上滑出去足有三米远,整张脸都滑进了泥沙之中,热辣辣的甚是疼痛。叫着爬起来,不住的吐着满嘴的沙子。只听情愫带着哭音嗔道:“为何打我表哥?”

    小二顾不得口中的沙泥,惊道:“他就是你表哥?”又回过头来大喊:“你就是文玉书?”

    文玉书正伤痛,无心理会他,只点头:“是。”

    小二抓起一把沙子甩了过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就是文玉书?”

    文玉书这才望向他,问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小二起身叫道:“这地方谁都知道,情愫姑娘早已表明心迹,她之所以留在怡红院,就是在等她的表哥文玉书。而你是文玉书,却对我隐瞒,害得我南柯一梦,自找难堪。”他越说越气愤,又挥着拳头奔了上来。却见情愫手臂速探,已抓住他衣领,身子又已凌空飞起,远远的摔在海水里。鼻子里呛入海水,两眼直冒金星,不住咳嗽。现在已明白了,适才显然也是她将自己扔出去的。心中气苦,自己对她痴情一片,她却将自己像个破包袱一样扔来扔去。气的跪在海水里大声喊叫。

    文玉书没心情去安慰他,他耳边只响彻着一个声音,婉儿在里面放言只为等自己,更觉事情严重。一把拉住柳婉儿的手向远处走去,身后只留下小二又哭又叫。

    四下无人,才急道:“婉儿,快告诉表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山贼又来了吗?”

    柳婉儿好久才慢慢摇头:“没有山贼,家里一切都好,爹娘也都安好。”

    文玉书这才稍稍放心,转而怒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竟自甘堕落至此?你难道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柳婉儿低下头,又羞有愧,泪如泉涌。诺诺着:“我......我.......”

    文玉书恼道:“姨娘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该有多伤心。而你又怎么回去见家乡父老?”

    柳婉儿哇的一声痛哭道:“表哥,我知道错了。”

    文玉书气恼异常,又不知如何对她。望着圆月下,鳞光荡漾的海面,心潮澎湃。

    柳婉儿凄然道:“当初,你上山剿匪,替乡亲除害,那一带的百姓都感念你的恩德。找不到你,每日来家里打探你消息的乡亲络绎不绝。”

    文玉书只叹了一口气,未曾言语。平息风雨的人,正式带来风雨的人,有什么好称颂的。

    “爹娘心情却一直很沉重,娘甚至因牵挂你,还病了一场。你剿匪后,差姓马的大哥回来赠银子,他言说你已被山匪所杀,爹娘吓得魂飞魄散。他反又说你未死,只是断了一条手臂。我与爹娘实难判断他话中真假,求问他你的去向,他说你会来海边。爹娘放心不下,故遣我前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