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清芙建议与二人同行。文玉书正也舍不得她离开,萧惜晗看出,林清芙也不愿走。暗暗好笑,江湖人称“芙蓉冰女”,素以出手决绝,性格孤僻被冠以魔女之称。在文玉书面前冷戾尽敛,温顺祥和,眼目中除了掩饰不住的温柔,还有常常不自觉流露的对文玉书心情抑郁的忧心。萧惜晗看在眼里,也替文玉书高兴,多一个这样的厉害角色保护,他的麻烦会少很多。

    林清芙的随从识趣的远远的走在前方,庄主情窦初开了,可喜可贺,开心自不必说。天咋这么蓝,风咋这么轻,路边小小的山花,它咋这么好看。少女们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时采一朵路边的小野花,凑到鼻端嗅嗅,就偷着插在姐妹的发髻上,然后就是一阵混乱的嬉戏打闹,洒下一路欢声笑语。

    文玉书不想大家因自己的事而影响心情,尽量大声说笑,似乎已不在乎所发生的一切。众人见他心情终于好转,均感宽慰。一路上更显得轻松愉快

    正行间,前方的侍女忽然大声惊呼,几人急忙奔近,远远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文玉书看时,不由得大叫了声:“金老爹。”

    但见金老爹被乱刀砍死,蜷缩着倒在那里。血已凝成黑色,身上爬满了蚁虫,显然已死去多时了。文玉书勉强控制的烦躁情绪,顿时又如翻江倒海。全不顾恶心的脓血,在他脸上搓,片刻在他的脸上果然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望着那张陌生的紫黑色扭曲不堪的脸,呆傻了。忽觉胃里一阵抽畜,跑到一边去呕吐,林清芙忙跟了过去。

    萧惜晗俯身在那具尸体上搜找,一无所获,站起来望着文玉书,他一定清楚,藏宝图已不在了。

    呕得流出眼泪,更流出了鼻血,林清芙慌得拿着香帕捂住他的口鼻:“先别急,查清楚再说。”轻轻顺扶着他的背。

    文玉书扭头望的那具陌生的尸体,自己拼着一条命,救出的居然是他。嘿嘿惨笑,踉跄着走了几步,真的金老爹或许早被杀死了,藏宝图没了,而自己也快死了,走得是多烂的一步棋?突然,胸腹像被猛然刺进一把钢刀,文玉书哼了一声,跪倒在地,片刻腹痛如绞,双臂捧着胸腹,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滚落。

    他情形吓坏了众人,忙跑过来,但见文玉书面如金纸,嘴唇却成黑色,萧惜晗与林清芙对望一眼,同声惊呼:“中毒!”萧惜晗连问:“文兄弟,你何时中了何毒?”文玉书直痛的死去活来,根本听不到她们的问题,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林清芙见文玉书倒在地上,辗转挣扎,痛苦万状,慌得手足无措,指尖微微发抖。忽伸指点了他的穴道,希望令其昏睡,就不会感知疼痛。岂料文玉书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渐渐变得血红。

    萧惜晗骇然道:“快解开他穴道,这毒太霸道了。”声音都已有些颤抖。林清芙慌忙点开,完全乱了分寸。跪在地上,轻轻拿起文玉书的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声音以哽咽。

    文玉书感知到手里抓住了一个温软之物,剧痛使他用力握紧,林清芙立刻感觉自己的手骨快被捏断了,如果能让他减轻痛苦,断了又何妨?

    文玉书觉得自己快被搅成了碎片,眼前的人影已经模糊不清,呼喊声也越来越遥远:“文兄弟”“文公子”.........

    后面急掠而来三人,转眼已到眼前。竟是风云教的四护法潘佩,大大还有一个老者。潘佩见形近昏迷的文玉书,很是幸灾乐祸,阴笑道:“很痛苦吗?”转眼见“金老爹”的尸体,怒吒:“是你们杀了他?”

    林清芙缓缓站起:“是你下的毒?”她春葱般的玉指动了动,随从暗中戒备。相处日久,只要她手指一动,便知她动了杀机。

    潘佩见她冷冷淡淡,心却都凉了。上次已领教过这丫头的手段,并伤在她手,想想仍心有余悸。但当着两位同僚又岂能堕了威风,扬起眉头:“教主亲自赏他‘撕心裂肺汤’,这是何等的殊荣,死了也风风光光。”

    萧惜晗呼道:“‘撕心裂肺汤’?那是风云教最恶毒的穿肠烂肚的剧毒,你们竟会逼他服下?”

    潘佩嘿嘿笑道:“没人逼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服下的。”

    萧惜晗恼道:“一派胡言,谁会无端的自服毒药?”

    潘佩指着“金老爹”的尸体:“他为了对这个人讲义气,自愿喝下的。”语气讥讽,似乎文玉书做了最可笑愚蠢的事。

    萧惜晗懊悔,自己为什么因寻找丢失的大黑而让母亲先来,有什么能比让他早点学会防人之心更重要。现在,眼见他身中剧毒,生命已到尽头,愣愣的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