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里,文玉书兢兢业业的在山上学艺,内功心法及剑法,均有所成,更学会了两手同时运用剑法。寻常人通常只能一手惯用,但他左右手都能灵巧的运用,比之曾怀远还要熟练。又因为他心思单纯,未曾与外界接触过,不染凡尘,心无杂念,内功心法在别人看来是关口的关键处,他基本轻而易举的通过。曾怀远才练至第七重,他却突破了第七重。加之他将师父奉若天神,听师父的话,将每一招、每一式练得异常扎实。十二年里,内外兼修,炉火纯青。曾怀远自是大感欣慰,剑法虽然又少一招,但双剑并用,也足以威震江湖。

    为免他练功被烈日灼烤,曾怀远特地在山里砍倒十几棵树,无论那个时辰,都有树荫。中间一棵树,柱壮叶茂,像把巨伞,正好遮挡午时的烈日,如此安排,几乎全天不透阳光,阴凉舒适。

    文玉书一袭白衣,在绿叶间纵跃,清灵的身姿,翩若惊鸿。自从突破了第七重境界,身子都轻盈得很,能毫不费力的追赶灵活的野兔,纵起的速度,山鸡都望尘莫及。他此时正在和一只松鼠竞技。他没有玩伴,和这里的鸟兽都会玩的不亦乐乎。这只小松鼠明目张胆的拿走了师父给他的坚果,还领着他在林子里到处乱窜,文玉书跳过一棵树,攀上树干,眼看就可以逮着它了。这顽皮的家伙,顺着树枝,一溜烟的跑到另一颗树上去了。文玉书鼓起腮帮,脚尖轻点,也上了那棵树,顺着树干一路追下去。忽见前方一棵树上落下一物,脚一蹬树干,借力跃过去,提剑轻送,一只小鸟稳稳落于木剑上。文玉书轻轻落地,看着它羽翼未丰,张着金黄色的小嘴,扑腾嫩翅在叽叽叫。

    文玉书将它捧在手心里,柔声道:“你翅膀尚未变硬,还不能飞。”小鸟张着嘴巴叫着,连站也站不稳。文玉书抬头看看它的家,纵身跃上几丈高的树上,抱住树干,将它放了进去。巢内还有一只,两只立即蹭在一起,神情甚是亲密。文玉书索性坐在树干上看着,那只松鼠,站在不远处的树上,啃着坚果看着他。过了好久,文玉书才想起师父布置的功课还没做完,拍拍两只快睡觉的鸟儿道:“我要去练功了,你们要乖乖的待在窝里,不要乱动!”转身跃下,却见师父站在树下,忙道:“师父。”

    曾怀远望了望树上的鸟巢,道:“玉书,去把那两只小鸟杀了。”

    文玉书愣住,问道:“师父,为什么要杀它们?”

    曾怀远望着他道:“师父想吃。”

    文玉书默默转身,跃上树去。望着鸟儿,心一横,伸手抓起跃下。摊开手掌,小鸟惊慌无助的挣扎,师父从未要求自己做任何事,此时别说要吃这两只鸟,便是想吃自己身上的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割下来,欲将发力。

    曾怀远震开他的手掌,两只小鸟落入他的手中,对他道:“玉书,你都不在乎师父这么做,是对是错吗?”

    文玉书道:“只要师父开心,玉书可以做任何事。”

    曾怀远:“哪怕这件事,你不愿意做?”

    文玉书诚恳点头。

    曾怀远把两只小鸟递给他:“你把它们送回去,陪师傅走走。”文玉书应了声,将鸟儿又送回,陪师父往树林里走去。曾怀远道:“玉书,忠孝乃君子最基本德行,但不可以愚忠愚孝。即使是师父,让你去做有悖道义、戕害他人之事,你也要规劝,不可盲从。将来你行走江湖,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要有自己的原则,不可为了报恩,助纣为虐。亦不可为了抱怨,而乱杀无辜。”

    文玉书:“玉书知道了。”

    曾怀远道:“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让你杀那两只鸟吗?”

    文玉书想了想,道:“师父,您不是真的想吃它们?”

    曾怀远轻笑道:“师父即使要吃,又怎能假你之手,让你难过?师父是想看看你的心,究竟会软到什么程度。玉书,你既注定是江湖客,善良是最要不得的。”

    文玉书忙道:“师父,我会改的。”

    曾怀远看着他苦笑道:“本性难移,如何改得了?”

    文玉书眨巴着一双纯净大眼睛,不知该如何作答。

    曾怀远道:“师父近日总是为此事发愁,以你的性格,凭你武功再高,也无法应对虎狼之辈,实实不放心将这么重大的事交由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