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书冲进林子,远远就见五人在围殴一人,而那人灰袍上血迹斑斑,剑势乏力,强自支撑。五人紧紧的将他困在中间,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剑圈已收紧,令其陷入凶险的漩涡之中,性命只在疏忽之间。

    眼看就要出人命,这还得了,文玉书急忙抽出木剑就要冲上,想起临行前师父交代的话,硬生生站住,打量场中五人。

    五人须发已花白,均为老者,不似凶恶之人。再看中间那人,红彤彤的四方大脸,眉宇间凝着一股英气。虽被逼得手忙脚乱,却毫无惧色。身上鲜血沥沥,毫不在意,大笑着:“想我马琪阅人无数,唯独对你们几个老儿的仙人指剑法看走了眼。要早知道就这么点道行,何苦来费这劳神子的力气?”

    五人脸色泛青,其中一人骂道:“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能。”另一灰袍老者冷冷道:“仙人指剑法,虽算不得高明,但杀你绰绰有余。”

    自称马琪的人哈哈笑道:“早听人说,仙人指剑法,不过是依仗人多欺人少,围攻增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承教了。”

    文玉书恍然明白了,他在使用激将法。

    那五人居然不上当,灰袍老者道:“凭你说破了嘴,今日也万难饶你。你混迹江湖,自称神偷,杀了你也是为武林除害,也顾不了名声了。”剑法陡变,立时杀气荡荡。马琪压力陡增,左挡右突,堪堪应付,刚挑开刺向腹部长剑,后心被一脚踹中,向前奔了几步,还是扑倒在地。他反应奇快,一个鲤鱼打挺,作势跃起,奈何五柄剑几乎同时抵在胸腹要害,眼见就要命丧黄泉。正在闭目待死,忽听有人喊声:“剑下留人”。睁开眼,只觉众人眼前一花,一条白影,滴溜溜翻转,叮叮当当声响间,荡开五把剑,身体凌空,已被他从死亡笼罩下救了出来。

    五人执剑观望,但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腰直背挺,身量高挑,白净净,俏生生,不由脱口赞道:“好漂亮的娃娃!”但见他抱拳施礼道:“得罪了前辈,在下文玉书,恳请手下留情。”临行时,曾怀远一再告诫,不可随意留名留姓,他却一张口将身家全报了。五人见他稚气未消,故作老成,双目清湛湛,一派天真浪漫,腾腾怒意竟消了一半。

    灰袍老者温言道:“娃娃涉世未深,不懂江湖险恶,莫要为他人强出头,以免惹火烧自身,快快退去吧。”

    文玉书见马琪挣扎站起,站也站不稳。若自己退却,他必死无疑,抱拳道:“谢前辈善意相劝,只是,这位大哥已然受伤,就算之前有错,也已惩戒了,不如就饶过他吧?”

    马琪哈哈笑道:“小兄弟,我马琪烂命一条,犯不上向这几个鼠辈求情,快退下吧!来来来,你五个老儿快快出招,休要啰里八嗦。”

    灰袍老者恼道:“你看见了,不是我等非要赶尽杀绝,是他自绝死路。”

    文玉书见马琪又已持剑在手,拉住他急道:“此番再斗,无异于送死。能活着,有何不好?”

    马琪哈哈笑道:“人在江湖,本来就如同刀口舔血,输了就死,这是规律,但我马某习惯在绝境里求生。小兄弟,你这个情马琪记下了,今日若还能活着,必交你这个朋友。”他说完,不在理会文玉书,提剑上前,嚷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亮出来,马琪堂堂丈夫,绝不假手于人,苟且偷生。”

    灰袍老者道:“马琪,我们念你也是条汉子,若你恳交出剑谱,此事便就此作罢,我们既往不咎。”

    马琪冷哼一声道:“江湖中,谁家丢东西都找我马琪,我有几条命够赔?”

    灰袍老者脸色微沉:“你又何必狡辩,那天,我门下弟子,眼睁睁的见你拿走了剑谱,岂会冤枉了你?”旁边一人已不耐烦,叫道:“大哥,休与他罗唣,杀了他,剑谱自会回来。”已当先功了上去。四人也不再迟疑,提剑上前。

    他们说的话,文玉书总算听明白。原来,马琪偷了人家的剑谱,却耍赖不还。适才也明明听见他说,若知道仙人指剑法不甚高明,就不该浪费了时间。现在又矢口否认,太不够光明正大。心中不耻,不想再理会他的死活,转身要走。走的几步,终不忍心,怎忍见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被乱剑斩杀。犹豫半天,还是转回身来,见马琪又受两处剑伤,他人刚硬得很,哼都不哼一声。右手虚晃一剑,踢翻灰袍老者,右肋却被长剑刺穿。他身子一颤,一口血喷出来。而另一剑已切向他的他脖子。惊险时刻,文玉书无暇想他,再也顾不得别的,纵身上前,木剑上挑,荡开的触及皮肤的一剑,将马琪提起,甩出场子,自己则对战五人。灰袍老者沉着脸道:“你决意要淌这趟浑水?”

    文玉书运起空空剑法,妙招不断,语气带着求啃味道:“若前辈肯放他一条生路,玉书这就给五位老人家赔罪。”

    灰袍老者见他一人力斗五人,仍能气定神闲,开口讲话,顿收小觑之心。观他年纪轻轻,修为却高,而且出招大有仁者之风,有理由让,不卑不亢。心里顿起爱才之心,出剑便留三分余地。

    文玉书在山上时,师父天天陪他喂招,虽第一次与外人交手,也应付的从容轻松。因为师父的武功较他们高出太多。他们的剑法并无高明之处,只是五人合用,配合默契,还有些妙处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