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妻知道玉书要离开自己,如割心头之肉,总是看着玉书,默默流眼泪。临行前一天,带他去祭拜了爹娘,见到坟茔,更是伤心。旦夕之间,妹妹不在了,仅存的这点骨血,又要随他人而去。天地茫茫,变化无常,今生今世,不知还能否再见面。

    晚上,柳家做了一桌丰富的菜肴,为曾怀远和文玉书送行。柳昌祥几杯酒下肚,心情越发沉重:“不瞒曾兄弟,我们是万分的舍不得玉书。可他娘在临终前,想到把孩子托付与你,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只好依从,玉书就有劳你费心照顾了。”

    曾怀远道:“柳大哥放心,我会待玉书如己出,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柳昌祥道:“我看得出来,曾兄弟是个好人,自会待他好。”酒到酣时话越少。

    第二天,柳妻早早起床,叫醒文玉书,为他细细的疏理,换上新衣裳。望着他,泪水婆娑。文玉书为她抹去泪水,问道:“姨娘,你为什么哭?”

    柳妻抱着他叮嘱道:“甥儿啊,你以后就要与曾师父一起生活。切记要乖,不要调皮,千万不要惹你师父生气,知道吗?”

    文玉书听说要离开,跟那个不苟言笑的人走,急得哭道:“我不离开姨娘,我不与师傅走。”

    柳妻哭道:“姨娘也舍不得你,只是,这是你娘的遗愿,我们都必须要听。”

    临上路,文玉书仍哭喊着不肯离怀。柳妻夫妇劝了许久,这才抽泣着走到曾怀远身边去。

    柳昌祥准备了自家产的水果给他们带着路上吃。柳妻捧着一个包袱递给曾怀远道:“曾兄弟,这是贫妇人为您裁制的衣服。乡下人手工粗劣,望您莫要嫌弃。”

    曾怀远手捧衣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七年来,从无一人为自己缝连,孤苦无人问津。现在,纵使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也让他感激莫名:“谢谢柳大嫂。”

    柳妻又拿过一个包裹道:“这是玉书的换洗衣服。里面有他娘留给他的一块玉佩和一本书。这孩子之说以叫这名字,便与此二物有关,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物事,也一并带去吧,叫他好生保管着。”说罢又哽咽道:“曾兄弟是个好人,本不应再唠叨。便只怕玉书年幼不懂事,会常惹您生气,望您看在他无爹无娘的份上,宽忍与他才是。”

    曾怀远道:“柳大嫂请放心,我会好好看待与他,绝不加一指与身。”柳妻回过头去抹眼泪。

    柳婉儿走过来问道:“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曾怀远对文玉书道:“玉书,你对婉儿讲,等你学会了本事,就回来见她。”

    文玉书仍在抽泣,却听话依言道:“表妹,等我学会了本事就回来找你玩。”

    婉儿也哭道:“那你要学快些,婉儿等你。”

    曾怀远见天色不早,与他们告辞,众人洒泪而别。文玉书虽然年幼,也知从此远离亲人,要寄人篱下,心里充满了恐惧,望着身旁这个高大的人,更加惴惴。

    为了让文玉书快点接受自己,曾怀远并不急于赶路,领他在大的集镇上游玩,买了一大包玩具,希望他快些走出爹娘惨死的阴影。可无论做什么,这孩子都没兴趣,紧抓着他的手,不哭也不说话。

    这日回到太鹤山,曾怀远望着残壁断窗,满目的疮痍,心中一片悲凉。门因年久失修,一推“咣当”倒在地上,振起一团灰尘。文玉书被呛的连打几个喷嚏。曾怀远道:“玉书,你先去外面坐一下,师父打扫干净你再进来。”

    文玉书应了一声,走出去。曾怀远一路观察,这孩子果然乖巧的很。只是为爹娘的死伤了心,基本吃不进去东西,眼看一日比一日消瘦,不由得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