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知远送出去的白瓷,自然到了师父孙道隐的手中。

    包天随送了白瓷上山,还没坐稳就开口问,“师父,二师兄何时变的这么友善了,竟然还给我送了套德化窑的白瓷,你不知道,那贴片荷花,不知道多少精致啊,薄的吹口气就要碎了,竟然送给我这么个粗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时不时还挤眉弄眼逗一下孙道隐身边的徐婉如。徐婉如自从跟了孙道隐,一刻空闲的功夫都没有了。

    不是跟着大师兄唐知非学功夫,就是跟着各地的掌教学法术。忙到一睁开眼睛,日程就满到不能再满的地步。

    徐婉如也曾抗议过几次,只是有孙道隐坐镇,徐婉如就算想偷懒,也无能为力。上次去终南山给后土娘娘过圣诞,徐婉如还没开溜,就被孙道隐给定在终南山的山路前面,还被迫摆了个耻辱的招财童子的模样。

    抗争过几次,徐婉如总算放弃反抗了,只是,能偷下懒的时候,她总是要取巧一下。否则,徐婉如觉得,自己可能没法健康长大了。至于前世和陈奇可的回忆,一丝半刻都没再出现。

    渐渐的,徐婉如的心境,倒是跟实际年龄,有些符合了。不时跟师父孙道隐赌个气,或者因为偷懒,被大师兄追着满山头地跑。

    本来,徐婉如重生以来,总有些暮气沉沉。她爱过,也决绝地追求过,可落了这么一个悲惨的下场。

    若是简单快速的一死,说不定反而还痛快一些。实际上,徐婉如在下堂之后,因为无家可归,被迫住在了陈奇可和苏落雪的家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子女成群。

    更别提,这些年里面,苏落雪对她的各种侮辱和折磨了。等她半瘫在床上,死期却遥遥不至的时候,徐婉如的心境,自然跟活死人没什么两样。

    而今到了山里,跟着个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师傅,徐婉如觉得,自己的年纪,说不定也算不得大。

    跟死板的大师兄不一样,三师兄包天随却是个妙人,满身的江湖匪气,却又透出一股子游侠浪荡子的举重若轻。也不知道,三师兄跟随孙道乾之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徐婉如听见包天随在那里夸张地描述白瓷,就想看看了,“三师兄,你说的白瓷杯呢,拿来我们看看啊,说的那么天上有地上无的。不就是二师兄送的嘛,别那么宝贝了,拿出来大家看看。”

    “好,”包天随挥挥手,示意提着包袱的道童开了盒子。

    孙道隐听了,摸了摸白胡子,微微一笑。可唐知非的脸色,却不怎么好,板着一张脸,心情十分不佳。

    徐婉如见惯了唐知非的扑克脸,一早就读懂了唐知非的表情,眉头微蹙的扑克脸是不耐烦,眼角微耷拉的表情是无可奈何却不得不做,这样抿着嘴巴的,则是有些不高兴了。

    也不知道,潘知远究竟送了些什么东西,竟然惹得唐知非如此不悦。

    徐婉如踮着脚,去看道童手中的盒子。谁知,一开盒子,里面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道童惊呼了一声,手一抖,却见盒子里面有白色粉末落下。

    “原来如此,”唐知非低声说了一句,随手一挥,就见落下的白色粉末突然飞回盒子,一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白瓷荷花杯的模样。

    “啊!”徐婉如一向以为,唐知非只是擅长功夫,于法术方面,功底并不深厚。没想到,他竟然露了这么一手,徐婉如看的十分惊讶,一时也忘记鼓掌喝彩了。

    “这么漂亮的杯子,我说呢,二师兄怎么舍得送给我,”包天随抱怨了一句,“原来如此,他还埋了这一招。来来来,杯子都恢复了,我们总得喝上一杯吧。”说着,又招呼道童烧水沏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