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楚嬷嬷解释道,“下午夫人去给公主请安的时候,正好遇上侯夫人了,说起二小姐的事,夫人就提了下秦府尹的二公子。侯夫人有些兴趣,就让老身来问问姨娘。”

    楚嬷嬷是长房的奴婢,却不是徐铮这一房的人。更何况她是王家出身,对燕国公主这一支的人,更是没有什么好感。而宋红妆的身份,半主半仆,在她面前,楚嬷嬷也就不用自称奴婢了。

    府尹不过是个四品的官,若不是管着京城,谁会把他放在眼里。而秦府尹的二公子更是个生母不详的庶子,京城里都传,这二公子,多半是婢生子。

    要知道,婢生子比妾生子更没体面。若是要脸面的人家,多半在孩子出生前,就扶做姨娘了。如果没扶,要么是这家主人愣是看不上这丫头,却不小心有了孩子,要么就是主母太过厉害。无论哪一种情况,这婢生子的生活,都会暗无天日。

    这样的人家,竟然也敢来求她的徐婉淑,宋红妆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口堵的慌。

    “二伯的女儿嫁了他们家大公子,我们侯爷的女儿,就得嫁他们庶子了?”宋红妆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了。其实,她素日也是自觉高人一等的,以前徐铮宠着宋红妆的时候,宋红妆可丝毫没把朱念心母女放在眼里。名门闺秀又怎样,如花美眷又怎样,不懂得握住男人的心,就是没用。

    而那个徐婉如就更不用说了,和徐铮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对。当年徐铮宠宋红妆的时候,可是把徐婉淑捧到跟徐婉如一样的地位,吃穿住行,所有的一切都一样。

    这人啊,一旦上去了,他就下不来。即使每况愈下,念着过往的一点荣华,总觉得自己还留在昨日。

    宋红妆也一样,明知道徐铮对自己的心已经没有多少了,却总觉得,徐婉淑跟徐婉如应该还是一样的,都是徐铮的女儿,凭什么分个三六九等。

    所以,一听见楚嬷嬷提起秦府尹,宋红妆就口不择言,爆出句难听话,摆明了,是觉得自己的二小姐,比二房的嫡出小姐金贵。

    楚嬷嬷微微皱了下眉心,却马上掩饰了过去,“我们夫人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在侯夫人面前打个掩护罢了。”

    其实,王氏跟丁岚提起秦府尹的时候,也有几分是真的。徐婉淑庶出的身份摆在那里,要么是给丧妻的官员做继室,要么是给寒门小户做正室。无论哪一个,宋红妆都不见得满意。

    而这个秦府尹的庶子,却是个读书好的,日后若是中了进士入了仕途,撑起秦家的门户,谁还记得他是个庶子呢。

    宋红妆这些年也帮长房做了些事,为了堵她的嘴,长房也得安排个过得去的人家给徐婉淑。这秦英敏,虽然出身不高,可的确是个有前途的。只是宋红妆不这么看,楚嬷嬷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收声了。

    长房本着互惠互利,趁机也拉拢一下秦英敏,谁知宋红妆不买账,楚嬷嬷马上就改口,说是掩饰而已。

    “那有什么话,嬷嬷就直说吧。”宋红妆只关心丰城侯的事,“大伯到底是肯与不肯。”

    “姨娘,这事没那么简单的,白侯爷的口气,不是一般的决绝。若要他改口,多少总要些时日。”楚嬷嬷按捺下心头的不满,安抚宋红妆。

    他们大房被挤兑到现在,嫡子不嫡子,长子不长子地寄人篱下,眼下用到他们了,这宋红妆一个小小的姨娘,口气都这么大。

    “那就是不行了?”宋红妆挑了眉毛,趾高气扬地看着楚嬷嬷。

    “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楚嬷嬷并不想得罪了宋红妆,长房很多事,都得通过这个小姨娘来做。

    “送客!”宋红妆倒是一点儿也不虚与委蛇,直接就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