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前男生眼睛有些红,看上去像哭过一样,但宋星文知道他是被烧的,因为人是他发现的,药是他开的,也是他拿的,针倒不是他扎的。只是他就这么直愣愣的冲过来,头向上抬着直勾勾的看着他,喘着粗气,眼睛里的不知是泪还是什么,亮晶晶的,还带着些许不清明,以这样的姿态闯进宋星文的眼底,让他着实愣了一会儿,心脏也在不自觉地跳动加快,作为医生对这点异样还是可以察觉得到得,这属实让本来就好男色的宋星文有点招架不住,半晌,宋星文才反应过来问,“你应该还得有一瓶没输完,怎么跑下来了?”

    “我……”易来刚吐出一个字音,就感觉眼前忽然一阵黑暗,他甩甩脑袋,喊他的声音听的不清晰,脑子一阵晕眩,脚底踉跄几步,险些站不稳,突然被一个温暖的手拉住,将他整个人都架了起来。

    易来没想到会这样,他找人的时候很着急,只想着赶紧问清楚易笑的病情后,然后去找他爸,最后没想到却是身体拉了跨。

    他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再加上淋了一场雨,就穿着一身潮湿的衣服直到用体温把他烘干,等烧晕了后才被人发现输了液,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么造,都觉得他年轻身体恢复的快,可真被透支了后,再年轻也没用,该被击垮的时候是真的坚持不住。

    宋星文将人拖上了车,缓了一缓的易来恢复了清明,他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男人疲惫的脸说:“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

    “着急跟我道谢吗?”宋星文说,“不用。”

    “不是。”易来否认了。

    “嘿,你这小孩,算了,脾气这么大,教训不得,不说了。”宋星文想起上次没动过的药,知道眼前的男孩子不止骨头硬脾气也不小。

    易来现在没丁点力气说话,头往座椅旁一偏,才感觉到头没有跟针扎似地那么痛。

    缓了一会儿他才感觉好了一点,他感觉到旁边的人往他额头上摸了摸,估计是看看他还发不发烧,易来这会儿除了感觉脑袋有点疼,还有昏昏沉沉的,并不觉得冷,不像之前在长椅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自己身处冰窖里一样。

    他睁开眼睛想着在车库跟宋星文聊完易笑的病情后,他再上去把最后一瓶输完,只是刚刚睁开眼睛却发现车已经发动走在路上了,他看了旁边男人一眼:“你怎么把我带出医院了?”

    “小伙子,我真的困,被患者拦在电梯口的时候,我已经快要闭上眼睛了,可我都到车旁边了,还被你拦下,你说我能控制自己不开车吗?你烧退的差不多了,我第一瓶给你输的就是退烧药,在不在医院都没差别,上了我的车就跟我回家休息,不管什么事情一切都等我醒过来再说。”这段时间宋星文实在太忙了,除了查房门诊还要开会,每天还好几台手术等着他,他虽然官不大,但活不少,理由就是年轻人需要磨练,不趁着年轻好好拼一把,指望老了之后吗?

    他上头的领导老婆生孩子回家休假去了,为了讨好老婆顺便将以前忙时没来得及休的年假一块休了,独留他一个人忙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给他吃了一颗糖,让他早下班了那么一天,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问了人知道前因后果之后,才知道这人居然这么丧良心。

    他那时还单纯的以为中年夫妻,睡不着吵架才导致人来这么早,原来是想收买他,或者说并不是收买他,而是收买他身旁的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护士们。

    每人一份豪华外卖没他的,还因为早下班救了一个满身臭味的小孩,导致他花费了一笔钱洗了车,破财费命,没捞着一丁点好处。

    冠冕堂皇的话说完,剩下的就是一点私心,刚才易来横冲直撞闯进他眼底时,让宋星文有一瞬间感觉他有点像找不到家的小猫,可怜兮兮的,让他生出带他回家的冲动,但冲动之下依旧存在理智,对方明显是一个高中生,他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对一个可能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下手,只是单纯的回家休息,仅此而已,太累了。

    易来还想问易笑的事情,可对方已经这样说了,看着那厚重的黑眼圈,还是决定暂缓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短短半月时间,竟然两次登堂入室,第一次他匆匆走了,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力气来回折腾,想着去了之后借他家沙发上躺一会儿,等稍微恢复一下|体力再回医院,只是他好像忘了给宋星文还衣服了。

    “那个——你衣服我带医院去了,等回去还你。”易来轻声开口,嗓音沙哑的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清。

    很快,宋星文便给他解了惑:“洗了吗?”

    “洗了,两遍。”

    他听见对方轻笑一声,随后车内再次恢复寂静,被空调吹着,易来差点没在车上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