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银子便已经坐在了书案前给李炎曦写信,灰色的信鸽站在砚台旁边,像一个使者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子。

    明明只需要和之前一样报个平安,顺便再写写流水账就行了,可他今日就是下不去笔,心里乱成一团,看着眼前的信纸忽然暴躁了起来,随后涌上来的就是委屈。

    他靠在椅子上,仰起头,用手背挡住泛着血丝的眼睛,缓了不知多久,才重新坐好,拿起笔。

    在纸上写道:思君念君盼君归。

    将纸条放在鸽子腿上的信筒里,打开窗户,很快鸽子便与灰蒙蒙的天空融为了一体,叫人再也看不清。

    外面还在飘着雪,不知何时能停,昨夜的积雪已经有了半尺厚,整个天地都是灰白色调,让人看了就心里发堵。

    银子烦躁地关了窗户,跑回床上想再躺会儿,昨晚没了孩子,他一夜没睡,竟也不觉得困,心里想的全都是如何让何贵妃一命偿一命。

    她本人和她儿子暂时动不了,只能从她母家下手。

    在漠北时,何予安做事便一向干脆利落,不知今日能不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也多亏了沁芸生病没来,否则还叫人家一箭双雕了。

    到了起床的时间,银子没让奴才们进来,自个收拾了一遍,透过铜镜看到自己面色憔悴,眼底泛红,眼下青黑,想着一会儿可要好好与皇帝说道说道。

    果不其然,皇帝一看到他,立马就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不适应庙里的生活,怎能憔悴成这个样子,好似一夜之间瘦了许多似的。

    “也许是有了身子就矫情了,儿臣昨夜一直未曾入睡,翻来覆去想得都是希望佛祖能保佑儿臣能平安将孩子生下来。”

    皇帝在他肩头拍了又拍,沉声道:“那是自然,谁敢动朕的皇长孙,朕就要谁偿命!”

    银子余光往何贵妃的方向瞥了瞥,见对方面不改色,不禁轻笑出来,附和皇帝说:“父皇说得极是,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腹中孩儿,等待王爷回来团聚。”

    皇帝见他面色实在不好,挥了挥手让他回去歇息,派了孙太医给他瞧瞧,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银子谢过皇帝后带着人施施然回了房间。

    在房里躺到中午用膳时间,何予安终于传来了消息,事情已经办妥了,何晚琴魂归西天,一尸两命。

    刚咽气不到一个时辰,苏王爷已经派人去何府报丧了,想必下午消息就能传到何贵妃那儿。

    小一和阿二提着四个食盒走进房里,见银子靠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向外面,心里也跟着难过。

    明明与李炎曦保证过的,他们一定照顾好银子,在漠北喝酒时还说他们是银子的娘家人,可他们什么都没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