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这一刻,谢长寄才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的心是冷的。

    她不曾为任何事情流露出其他神色,或喜或悲,或是天下大乱,听在她耳朵里,她也只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拂去衣上灰尘。

    她早已经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不关心,即便是这人间塌陷世界尽头时间停止,她也再不会感觉到丝毫心跳。

    谢长寄恍惚记起,记忆里唯一一次见她露出悲悯的表情,似乎是在许多年前……她见到那根红绸带时。

    一颗花树,一缕清风。

    白裙的女子淡定的抿了一口清茶,唇瓣里溢出的每个字都冰冷:“念念不忘,没有回响。”

    这句话,即是断绝他的念想,也是断绝自己对过往的念想。

    她依旧住在那小小的院子里,年轻的储君每晚都会在院外站很久,却不敢推门进去,两个人默契的保持着安静,直到……

    那夜下了很大的雪,积雪几乎没过长靴,簌簌飞落的雪花比鹅毛还要来得沉重,压在肩头更加让人不愉。

    凛冽的冬天骤起,吹散一院清香,院外那着白色圆领袍的少年依旧沉默的站着,任由白雪覆盖在自己肩头发上,他也不曾移动脚步。

    后半夜最是冷,谢长寄几乎感觉自己的冻得失去知觉,脑子里回忆起的却是以往东西他与君绫一起围在大房间内烤火时的情景。

    她似乎特别喜欢看小孩子害怕的模样,每每总是能憋出一个九流鬼故事来活跃气氛,谢长寄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害怕鬼?

    但为了哄她高兴,每次他都假装自己被吓得魂不守舍,因为只有这时候,师父才会笑眯眯的弯起眸子将他哄小孩一般抱进怀里。

    想到这些,谢长寄唇畔不禁扬起笑,连刺骨的冷都仿佛再也感觉不到。

    视线模糊间,那扇木门似乎被推开,白裙的女子撑着伞缓步而来,容颜如初见,从未更改。

    “喂,阿寄,给我吹首曲子吧,听说你最近学了笛子。”

    谢长寄欣喜,连忙掏出腰侧的笛子——许久之前他就想这样做了,给她吹曲子。

    冻僵的手指捏不住笛管,一首曲子吹得磕磕绊绊,他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君绫却伸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发。

    “它叫什么呢?”

    “如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