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微这一席话平平淡淡,药言越听却越是青筋骤起,抓着轮椅的双手几乎要嵌进木里,“你是,你是……不,不可能。”

    在药言记忆里,自己还是个打杂的药童之事,那位先生便已经是个青年模样。这么几十年过去了,自己都已经从一个孩童变得垂垂老矣,他凭什么还能保持原样?

    难不成是因为先生早就使用那张药方升仙?

    他并不明白,顾行微一开始便是神,那张药方也只不过是小时候的乔嗔身体弱,他为了给乔嗔打下根基所制。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成功,凭什么……”

    药言痴痴念叨着,浑浊的眼珠像是一潭脏水,衬着那褶子迭起的脸被绷平时看上去分外狰狞。

    只要,只要抓住银衣先生,问出全部药方之后,自己也一定能长生不老的。

    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药言的脑子里飞速运作着,旁边的药宣与药卿见他不说话,不免心中有些没底。

    “爹?”

    “爷爷?”

    “闭嘴!你们这两个废物东西。”

    药言那渗人的眼神在看见站在最后面不置一词的长归时却突然一亮,他差点忘了,这个多年来费尽心思培养的怪物可能派得上大用场。

    乔嗔察觉不对,往长归面前挡了挡,而长归只是抚着额无奈的苦笑几声:“小时候同父亲一起去镇上看灯的时候,那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总是说什么大场面必有不重要的角色垫在主人公面前,看来啊,今天那个不重要的角色便是我了。”

    他说起话来平淡无波,语气也轻得像是陈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然而乔嗔还是看见他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了下去。

    总有人会把越是在意的事情看得越是平淡,因为根本接受不了清醒时忆起这件事的痛苦,就比如长归始终不曾想清楚为何父亲会在娘亲死后将自己孤零零的送进这座地狱。

    年少时的他想着,只要自己能为父亲换来一丝利益,也算是报答过恩情。而到了现在,长归却开始奢望更多。

    他渴望能像乔嗔所说,找个地方走得远远的,去山间水间,去任何没去过的地方。

    而现在,正是一切希望破灭之时。

    作为一个药人,长归比谁都清楚自己体内的毒素到底浓郁到什么程度,那些脏东西不仅仅只是把他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干尸,更是一个违背本心的怪物。

    顾行微一早就察觉长归身体不对劲,眼下也只是拉着乔嗔的手往旁边退了两步,修长的指节覆盖在身侧剑鞘之上随时准备着拔剑。

    “来吧,代替你那个废物爹来完全最后一段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