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柔软的手至上到下轻轻梳理着她的发,妇人仍哼着曲子,神态安详眉眼温润,每哼下一句,手就轻轻拍着乔嗔的背。

    身上的寒冷尽数在那温热的怀抱里被融解,无论乔嗔怎么试图站起身,可身体就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贪婪的依附汲取着那点温暖。

    头疼昏昏沉沉,连双眼睁开都十分勉强。

    [嗔嗔乖,外面太冷了,就在屋子里玩好不好。]

    [外面下着大雪,别怕,娘亲在呢。]

    娘…亲?

    隐隐约约的,乔嗔脑子里突然记起了一个人。在去往玄微山之前,那个把她捡回去,给她取名的绣娘。

    她最后去哪里了?等年幼的乔嗔睡着后,她独自出了门。

    城内爆发大面积的瘟疫,恰逢小乔嗔身体发热高烧不退。妇人带着家里最后一点余钱,在风雪中敲着每一家医馆的门。

    乔嗔对那段记忆委实太过模糊,她甚至因为那场高烧连那妇人的脸都记不怎么真切。

    她只记得,自己醒来后仍躺在娘亲的怀里。被温暖的棉被紧紧的包裹着,被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而身侧之人眉目温婉,身上却再也没有了任何温暖。

    冷,比门外之雪还要无尽的冷。

    乔嗔爬起身将脸轻轻贴在那妇人的脸侧,却察觉不到任何温度。

    她小心翼翼的蹭着,将妇人的手抬起放在自己背上,就像是之前的每一天,在娘亲怀里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宠爱一般。

    […娘亲]

    明明,两个人并无血缘关系不是么?她只是她捡来的孩子,为何…人类可以这样无理由的深爱着另一个人。

    即便是不需要血缘去维系,依旧倾尽所有。

    无缘无故的爱,因为什么而存在?

    泛红的眼眶无意识的滑落着眼泪,乔嗔抬袖一点点擦干净,心里莫名而起的恸意却好似比记忆里所有的雪还要更冷。

    [等嗔嗔长大,娘亲便帮你攒了嫁妆。这里所有的小姑娘出生的时候,她们的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种下一颗小树,等长大之后,便将那棵树伐来做装嫁妆的木箱子。嗔嗔也想要小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