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是这样讲,但是基于乔嗔这么多年对顾行微那股见不得人的心思,她怎么也心情淡定不下去啊。

    好半天,乔嗔才伸手裹紧小被子把脸也慢吞吞的埋了进去,“那那…那师兄你走吧。”

    她其实还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眼下这一尴尬事横在心里她只想暂时逃避逃避。

    她脸埋在被子里,说话声音也闷闷的,顾行微取走乔嗔手里的空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浅抿一口,语气如诉似叹。

    “方一醒来便催着师兄走,大抵阿嗔心底已经开始厌恶师兄了罢。”

    他语气极其寂寥,衬着窗外倾泻而入薄薄月色,莫名让乔嗔有种良心不安的愧疚感。

    奇怪,她也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呀……

    屋子里没有掌灯,能照明的仅仅只是一窗月。

    她怯怯的抬起头,却看见银发的仙人眉角沾着碎光,剔透的银眸如同蕴着千山月下寒霜,孤寂而清冷。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乔嗔不由自主的从被子里探出身来,犹豫着将手叠放在了他微凉的掌心之上微微收紧。

    玄微山上九年里,乔嗔最害怕的并不是师兄生气亦或者不理自己,她最害怕的是不经意间从他身上看见那样虚无孤寂的神情。

    就好似天地万物间只剩下他一人,独坐月窗独守一山空雪,仿佛下一瞬便要踏月乘云而去。

    明明是孤高绝尘的仙人,明明被芸芸众生倾慕仰望着,为何还会显得那样孤独?

    以至于他浑身散发的哀意几乎让当时年幼的乔嗔都忍不住想要走近,去靠近他、去站在他身侧。

    每当师兄如此,她便会尝试伸手去牵他,然后合紧。尽管她从不曾在这种时候说过一句话,但她想表达的亦是……陪伴。

    如何去传渡暖意,才能融化你眼底凛冽的寒霜。

    放置在他掌心的手被郑重而小心翼翼的握住,顾行微眉角舒展,神情似无奈又似宠溺本来。他修长的指轻颤,恰好与乔嗔的指一根一根的交叠。

    直至,十指相扣。

    乔嗔眼睫一颤,心脏跳得极快,声音大到她甚至有些害怕会被顾行微听见。

    此刻无论她如何在脑海里搜索着《清静经》、《静心咒》一类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可不争气的心跳还是遵循着主人的本意,虔诚的跳动着。

    她并不是第一次被师兄牵着,但是两人往往都只会像是长辈牵着小孩那样,微微扣紧掌心。从小到大,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