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的双眼因为惊恐而微微睁大,染着媚意的凤眼里倒映出男人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阮烟罗眨了眨眼,怔滞了半瞬后她从善如流地挤出了泪意,“将军,吓坏奴婢了。”

    阮烟罗掐着声儿怯怯开口,带着哭腔,听起来委屈极了。

    楚行南这回倒并没有阮烟罗先发制人而被带着走,左手依旧禁锢着阮烟罗细腻的双腕,右手替她轻轻拂去因冷汗而搭在面颊上的碎发。

    男人开口,原本低醇的嗓音开口似乎有些生硬,惹得阮烟罗身子不自觉地向后仰去,试图逃离,“本王瞧你胆子大得很,有马车不坐跑到后面来,怎么,后军里有你属意的郎婿?”

    “没有的。”阮烟罗歪过脑袋,柔嫩细腻的面颊擦过楚行南停留在半空的手背,好似狸奴般小意讨好,“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万不敢于万军之前跟随将军左右,便自请唔.......”阮烟罗话还没说完便被楚行南反手一掌箍住粉腮动弹不得。

    “你又搪塞本王!”

    阮烟罗蹙起一双远山黛,凤眼盈盈颇为不解地望向楚行南,后者却是面沉似水,怀中揽住阮烟罗纤瘦的身子,半推半揽着将阮烟罗带远了小径。

    “阮四,你的口中什么时候能有句实话?”

    阮烟罗这时才发觉楚行南的神情与平日里有异,平素寒如冰封的桃花眼此时流转着漾漾的光,便消解了他身上几分久征沙场带来的冷肃戾气,薄白的眼皮微敛,周身浮动着暗暗的酒香。

    阮烟罗心底了然,抬眼中眸中尽是温柔小意,“将军醉了,奴婢扶将军回帐可好?”

    “不好。”楚行南似乎有些丧气,“满口谎言,你自来便是如此。”他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对阮烟罗的桎梏,“本王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

    期待?阮烟罗愈加不解地望向面前身量高大的男人。

    她其实早就已经接受楚行南因为上辈子的事而对她满含怨恨了,因而她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楚行南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她的表白,可...期待?

    阮烟罗看着楚行南回过神阔步走远,一时之间竟也没起追上去的心思,只是回到原处拾起了那盏半坍的竹篾红纸灯笼,有些发怔。

    她是不可能喜欢上楚行南的,在楚行南的记忆中,她永远都是上辈子那个高高在上、勾结部曲将他射杀在鹿尾谷的恶毒女人,哪怕她没有那段回忆,可这件事始终是横亘在她与楚行南面前的鸿沟。

    而她这辈子,虽同他并无过节,可也是应了系统的条件冲他性命而来。

    少顷,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缓缓漾开,似是在喃喃自语,“猎人,怎么会怜惜猎物呢?”

    ——

    翌日一早,前军天不亮卯时便启程了,中军亦是紧随其后,唯有后军依旧慢悠悠地往前行进。

    阮烟罗在前军第一声哨响时便起来洗漱,又趁着空隙向后厨讨了两个地瓜来烤。

    要她说来,跟着后军并非全是坏处,至少粮食等军需物资是不缺的,行路节奏慢也正好给了她和流云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