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身量高大的男人拉着身后小步快跑着追随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昏暗阴湿之地。

    莫名被人撑腰的感觉不错,阮烟罗心底短暂雀跃了一瞬,暂时允许狗男人多握着会儿她的小手。

    忽然,阮烟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扬首露出两个娇憨的梨涡,“将军,缘何突然来寻罗罗,可是觉着心里头不痛快?”

    阮烟罗在楚玦进入她牢房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便用了那张“心有灵犀”,刹那时她就在心底幻想过许多个难堪甚至是恐惧的画面,只盼那头的楚行南能同她感受同样的恐惧。

    若是楚行南没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回想起那根自楚玦头顶夺下来的金簪,她惋惜地摇了摇头,她不会去伤及楚玦性命,但她也定然不会让楚玦好过。

    楚行南听了阮烟罗这道问,不禁回想起在目睹楚玦进城不久后,心底泛起的那股难言的恐惧与悔意。

    为何会恐惧?又为何心底生悔?楚行南蹙起长眉,这股子情绪来得突然,甚至在他还未理清头绪时便又落潮。

    情绪肆意纵横闹腾过后又褪入平静,这种落寞空虚的滋味不好受,等他回过神来时,人便已然走到了军/妓营外,里头动静不小,纷纷议论间,他更是能听到那妇人尖锐激昂的声音,高声向楚玦一如贱卖商品一般推荐着阮四。

    她会如何选择呢?身在营帐外的楚行南忽然就好奇起她的选择来。

    若是此时无人可替她撑腰,嫡母扇风,姊妹点火,风流佞种楚玦又是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她不过一介弱势女流,生得又如此明艳动人,无论如何也只怕是在劫难逃。

    最优的选择...便是委身楚玦。

    以他上辈子同阮四仅有的几次交锋来看,她并非是一心儿女情长的闺阁女子,胸腹之中颇有心计,这辈子的阮四不会同上辈子有太大区别,因而以她的姿色与智谋,自然是能哄得楚玦团团转,为她脱籍、带她入京,日后兴许还能抬上贵妾......

    楚行南的脑海中蓦然想到温香软玉、目光柔潋的女娘被那病秧子全在怀里的图景,身侧还有个半人高的娃娃朝楚玦唤“爹”,又管那女娘叫了声“小娘”。

    “砰!”楚行南一拳捶上了身前的承重桩,何遂目瞪口呆,不知是否是心底生了疑虑的关系,他总觉着这营地不太稳妥,尤其是将军方才一拳,在称重桩上砸出了个坑不说,似乎连屋子都跟着晃过一晃。

    “将,将军,可是有何事不妥?”何遂试探着开口。

    不妥!哪里都不妥!上辈子她恶事做尽、罪罚滔天...这辈子活该被禁锢在他身边,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怎能同别的男子......

    ——“我去你的残花败柳!”

    屋内骤然传来两道响亮的女声,可楚行南几乎是在半瞬便辨出了阮烟罗的声音。

    楚行南断想不到平素温顺驯良、任他磋磨的阮四竟还有这般泼辣的一面,一时之间不由得又往前两步。

    紧接着他便听见阮烟罗接下来的那番话。

    他从前一直觉着像阮烟罗这般工于心计、善于伪装的女人,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在他面前装得情真意切,转头便可同其余男子一样欢好,只要...他们给得起她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