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仙妃感慨良久,回过神来时听寻易还在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此时已说到了黄樱的性情,告诉她该怎么和这位师姐打交道。

    仙妃没打断他,不过没再去听他说些什么,独自想起了心事。从寻易铁了心要去蒲云洲开始,她就陷入了纠结中,理智告诉她不能跟着去冒这个险,可感情却羁绊住了她离去的脚步,数万年的修为早已让她心性通达,自然不会仅仅为报救命之恩就以身涉险,对于一个小小的结丹修士而言,给个灵脉矿就什么恩都可抵了,况且寻易对她的恩还没到“救命”那种程度,当初就算寻易一刻不耽搁的往千戒宗赶,在到达之前她也来得及恢复到能逃走的修为,说到底寻易不过是她选定的一个借以恢复修为的炉鼎罢了。

    当时她万万没想到会和这个小修士发展到今天的地步,这个小子太特别了,换做别人,守在大神通身边恐怕只剩诚惶诚恐了,可这小子凭着那没大没小的劲头儿很快就把自己的地位由炉鼎上升为了朋友,这本事绝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除了胆大、能说会道外,最重要的还得有一颗坦诚真挚的心,这几样寻易不但尽皆具备,而且还样样出类拔萃,她很怀疑这世上还没有没这小子交不到的朋友。

    由最初的哄着他玩,让其为己所用,到后来的乐在其中笑言无忌,得了个这么有趣的炉鼎可算是意外收获了,及至如今,寻易已经成了让她发自内心要以诚相待的真正朋友,谁都知道带着个修为尽失的花仙意味着什么,但寻易一直竭尽所能的守护着她,从未想过遗弃,即便在自己对他施了困顿之术把他一困三十年后,他对自己的那颗心依然是那么真诚,寻易不傻,这小子比谁都精,尽管时常打情骂俏,但仙妃很清楚那只是玩笑,寻易的情在苏婉身上,他对自己绝无此念,这小子也并非图来日有什么厚报才舍死守护自己的,一个动不动就想转世投胎的主儿,哪会计较来日之报?他肯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当自己是朋友!

    发现“真仙”那件事让她在纠结中陷得更深了,尽管两个人都没明言,但她相信以寻易的聪慧肯定猜到了她所担心的事,对方所图的多半是花仙所居的“秘界”,在这种情况下还跟自己搅在一起那是随时可能没命的,这小子虽口口声声说参透了生死,可能活下去他肯定还是愿意活下去的,人家对自己一直是不离不弃,现在他有危难了,自己又岂能一走了之呢?到时即便自己无力救他,但只要陪着他一起赴险,就可赌一赌那“真仙”会出手相救,如果赌错了,就得陪着这小子一起去投胎了。

    想到那位“真仙”,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不是担心对方会不会出手相助,而是猜疑其到底存在不存在,凭寻易这么点修为与见识,太容易看走眼了,果真如此的话,自己陪着送死的举动可就是笑话了。

    “嗨,你怎么不理我?”自说自话半天的寻易终于觉出不对了,发来了质询的神念。

    仙妃收回思绪,答道“这些我懒得听,等着你说有关你师尊的那些嘱托呢。”

    寻易不满的哼了一声,沉了一会才道“此番是因祸而死,自然不能让师尊知道,还别说给她带去麻烦,就是扰了她心境都不是弟子该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她的为人,这种事让她知道只能徒增哀伤,让我师姐一人知道就足够了。”

    “那我岂不是白等半天了?”仙妃的神念表露出强忍的笑意。

    寻易眉头一动,眯起眼道“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我?”

    “你才觉出来呀?自己傻就别怨别人。”

    寻易眯着的眼顿时睁大了,放出光芒道“你果真是早有盘算?我刚才就觉得不对,你既然对真行派了解的那么清楚,自然是知道杀人之后会引来的麻烦,快说快说!”

    仙妃道“既然觉出不对怎么不问问就喋喋不休的交代后事?”

    寻易的心情立时轻松下来,仙妃怎么说也是拥有相当于人族大神通修为的,高深之处自不是他能揣度的。

    “我是怕你难为情才没问的,万一你根本就没考虑那么多呢,好心没好报,你居然敢耍我!”

    听他这么说,仙妃和声细语道“在第一次劝你杀那真行派弟子的时候,我们就临近绝灵界了,此后咱们是一直沿着其边际行进的,随时可以躲进去,所以我才敢让你动手杀人。”

    “绝灵界?”寻易从未听说过这地方,按仙妃的说法,自己向北足足飞了一年多都未脱离其边际,那此界之广阔可想而知了,自己的见识真是堪忧啊。

    仙妃解释道“绝灵界是个上古的称呼,后辈见识浅薄难览其貌者就如盲人摸象般给其取了许多名字,有叫南屏绝境的,有叫西天瘴的,有叫冥云界的,不一而足,说的都是这地方。”

    “西天瘴?这名字我听一个师兄说过,那时只当是飘渺之谈,不想今日竟来到此处了。”回想起当年之事,一种别样滋味涌上心头,“你想躲到这里去?据传此间弥漫着无边毒雾,进去的人没有谁能生还。”

    “绝灵界中的灵字指的是灵修,我可是寿修,自有办法带你进去暂避一时,此去尚有月余路程,我得先闭关一次,这一段消耗太巨了,好在刚才散去的那帮人肯定会把你已被拂云子擒去的事传扬出去,短时内应该是安的,慢些走吧,别超过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