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月,里苏特每日都会梦见男孩捧着橙子向他走来,梦见淳朴的笑容,梦见不成形状的尸体。

    他被愧疚纠缠了一个又一个日夜——如果他没有出现,那孩子就不会朝他跑来,不会穿过马路,或许就不会死。

    肇事司机落网了。法庭上,这位富翁是那样傲慢而自信,甚至唾弃了死者年迈的祖父。

    富人只被判了四年。

    不公的判决将里苏特的怒火点燃。忍受了四年炼狱般的煎熬,他的心中只余下名为“复仇”的灰烬。

    富翁出狱的日子到了。由于金钱打点,那男人没有在监狱里受罪,依旧大腹便便,出狱后,又去找老情人快活了一夜。

    那天早上,十八岁的里苏特蛰伏于阴暗的巷内,暗淡的石墙宛如死去男孩的骨灰。

    太阳将地面照亮,跃动之金宛若西西里翻腾不息的麦浪。

    他向阴影的方向挪了挪。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富人终于从一栋建筑里走了出来,身上依旧带着甜腻的脂粉气味。只要穿过门口的这条巷子,就可以到达马路,有辆专车在等他。

    在仇人出现的一刹那,里苏特从阴影处跃进另一片阴影,手起刀落,抹开了对方的脖子。

    此后十年,他再也没能离开自愿跳进去的那另一片阴影。

    加入组织后,里苏特成为了一名暗杀者。

    杀手是一份危险的职业,对于肉身来说,时时刻刻都在承受高度的风险;而对于心灵不,如果不想疯掉,杀手就不应该有心。

    组织叫他杀掉抢生意的恶棍,他照做了。

    直到有一天,上司命令他杀掉一位年老的学者。

    里苏特潜入老人的屋子,刀刃从内至外割断了老人脖颈。

    目标死了,手里仍握着一支笔。

    男人走近了才发现,桌上摆着一张沾血的信纸,是死者写给在非洲的学生的。

    书架上,是老人与非洲孩子们的合影。

    里苏特这才知道,这位老人早年在非洲最穷苦的国家工作,一生未娶,无儿无女,将那里的孩子当成了自己亲人,决定将科研所得全部捐给贫民。不知是挡了谁的财路,他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