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季小弟所说,季母有四个“母亲”需要赡养,每到月底她们就会上季家拿一笔生活费。

    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暂且不说古代会不会出现女儿连同父亲所有妻妾一同抚养的情况,赡养责任落到女儿身上本身就不符合常理,所以季闻春更倾向于她们都是季母曾经的“婢女”,乳娘或者女教师一类的角色。

    出于好奇心理,季闻春在放下茶具之后假装没有看懂季母示意她出去的眼神,站在旁边抬头望着墙顶发呆。

    大嬷嬷挑剔得厉害,喝茶时对茶温、色泽、泡茶手法上都有所讲究,喝茶时以袖掩面,行为举止无一不符合她对古代仕女的一切想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难明白她对季闻春的刁难了。

    季母让妙娘取了一只木盒子出来放在大嬷嬷面前,季闻春盯着盒子偷看。

    这只盒子大约手巴掌大小,上面镂刻一种花的花纹,看起来像季母常用的那个首饰盒。

    大嬷嬷把茶杯放下说,“不急,只说说闻春。我记得你十二岁已经习得小半本琴谱,怎么在教女儿的问题上倒稀里糊涂的。”

    季母笑容变淡了些,“没什么好学的,德行才是女子立身之本,学再多才艺也不过偏门左道。”

    大嬷嬷语气和缓,“这话也就唬唬外行人。大家小姐从小学仪态、规矩、声气高低等,这些哪一项和德行有关,又有哪个外人看见美姿仪的姑娘不说德行出众?”

    季闻春听得非常糊涂,她以为很开明的季母认为女人的外表才华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品德,看起来严苛的大嬷嬷反而是女人颜值才艺至上论者,这不由让她想起以前微博上频繁看到的外貌和品德的争论问题。

    季闻春道,“倒也不至于……”

    两个女人一齐朝她看过来。

    “作为一个正常人,我当然两个都要。”她在她们的目光里声音心虚地变低。

    季母闭了闭眼睛,“闻春还是出去看看弟弟功课罢。”

    等到次月一日,何妈得知大嬷嬷等人上门拜访之后又抱怨不止,说她们老不死守着一堆钱还来打秋风。

    家里算盘噼里啪啦地响,账本从书房搬出来来来回回算,最后季母告诉他们在购买衣服、生活费、她的首饰、支出赡养费、房租等之后共使用一百五十三两银子,剩下除去要攒的钱就是他们的生活费。

    这让季闻春短暂性地想起她以前的母亲,大概天底下所有的女性在花钱上都是一样的,月底收到工资之后还掉车贷、房贷疯狂奢侈半个月,剩下的时间用剩下的钱除以15精确到每天支出,以挂面和面包艰苦度日。

    季闻春现在只有十岁,季母要求她无论如何也要睡午觉,季母的屋子最凉爽就成为她长期蹭睡的地方。

    夏日的中午热得厉害,蒲扇一晃一晃扇在身上一阵凉风,季闻春躺在竹席上迷迷糊糊听见季母一边用药杵捶打花瓣一边和何妈耳语。

    “没有强迫我,只是想说服我做个教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