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阑干处斜倚一俊雅郎君,手持琉璃酒盏,自酌琼浆玉露。他难得穿这样繁复琐杂的衣饰,愈显得风华无双。紫色暗袍上的麒麟神兽威风凛凛,配上那流云纹更是风姿绰约。彼时歌台暖响,歌女时时误拂曲谱,欲得情郎相顾。

    侯佳音突然有些可怜他。毕竟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却没有人推心置腹地待他。只一瞬,她的脸色又是一变——他倒是不缺些红颜知己,恐怕爱慕者能从长安排到长城了!

    “你就是侯策的女儿罢?”

    侯佳音收回目光,瞥向身边发话的女子。那人生得倒是不错,只是面上的尖酸刻薄让她失了身价。

    那女子将侯佳音上下打量一眼,“你可知我是谁?记住了,我是领侍卫内大臣之女安悦之,安府的嫡女。”

    侯佳音微颔首,“你好,我叫侯佳音。”

    娘亲说了,入了皇宫当谨言慎行。不能为了一时的心直口快招惹上祸患,不能为了一时舒坦毁掉爹爹的仕途。至于抗婚之事……她愿自己承担,不连累他们。

    于是安悦之的一番讥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然而她更来了劲头,“是不是你这妖媚狐子在镐国公府里使了什么下作手段,让裴大人不得不娶你?”

    安悦之见她沉默,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答案,呵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大人可不是什么随便哪里出来的猫狗之辈配的上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还敢巴巴地往前送?”

    她真的戏好多。

    侯佳音懒得搭理她。

    一个巴掌拍不响,安悦之说得不来劲儿了,便拉来周遭好几个人开始狂轰滥炸。

    隔着好几个案桌,她对上了娘亲略微紧张担忧的视线,她便露出宽慰一笑。

    “你母亲是歌伎罢?”人群里不知是谁嘟囔了这样一句,“也不知道陪多少达官贵人戏耍过,还好攀上你爹才能参加今日宴会。”

    “哎哟哟,玉燕可别这样说。”安悦之看着她通红的眼圈,挖苦道,“你瞧她这副模样,可不是把她娘勾搭男人的本事学了个三分吗?而且今日她之所以能参宴,可不是她爹的本事,她爹也是个匹夫……”

    话未毕,眼前一黑。安悦之只觉头皮被撕扯的剧痛,头晕目眩之间只能听到闹哄哄的鼎沸人声。

    “莺莺!”

    “悦之!”

    然安悦之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回过神后立刻翻身与侯佳音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别打了!”不少怕事的女眷在身边咿呀乱叫,却无人上前劝阻。

    安悦之出自军事世家,自小时起便跟随在父亲兄长身边,出拳又快又准,拳拳往侯佳音的柔软的腹部挥打。在被身边的宫女奴才分开之前,又对着站不起来的侯佳音狠踹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