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泠是独自打车去墓园的,他下车的时候,鹿自鸣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鹿泠穿了一身长袍,从上而下,泼墨似的乌黑,没有一分杂色,整个人看起来冰冷而又肃穆。

    他们父子仿佛不相识的陌生人般,一前一后地进了墓园。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个年轻女人,留着长长的卷发,失色相片都掩不住的漂亮,目光里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温柔来。

    鹿泠站在墓前,静静地望着照片上的人。

    工作人员用机器将棺盖抬了起来,尘土飞扬而起,底下是一个灰色方正的凹坑,隐隐约约露出什么轮廓。

    鹿自鸣本来想上去——鹿泠却先他一步踩到台阶上,弯下腰,双手抱起一个被黑色绸缎包裹起来的方形盒子。

    鹿自鸣动作顿了顿,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找好地方了吗?”

    鹿泠恍若未闻,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鹿泠的面色有一种病态的冷白,嘴唇却格外嫣红。

    他穿着一身黑衣,身上哪一种颜色都分外浓烈,无端让人想起不详的东西。

    乌鸦悬在枯枝上,凄切地叫了两声,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几片漆黑鸦羽落了下来。

    鹿泠踩过那片鸦羽,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一般没有人愿意开车来接一个捧着骨灰盒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晦气,但墓园门口停着一辆高档跑车。

    周叙坐在驾驶座上,周陨穿着风衣站在外面,靠在车门上等。

    鹿泠从大门走出来,乌黑长发被风吹的微微扬起。

    身后的墓园像一张青灰色的帷幕,拉开一道灰蒙蒙的大网。

    那长袍在鹿泠身上过分宽大,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向后鼓起,勾勒出几近形销骨立的轮廓。

    看着鹿泠向他走来的时候,周陨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上车吧,”周陨过去接了她一步,轻声说:“墓地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就好。”

    给长辈选墓地也有讲究,周叙帮忙找了一个看风水的行家,给鹿泠的妈妈挑了一块很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