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的门被从外面带上,沈心在桌旁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内间床边。她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赵鸾,即便是昏睡着,眉心也是紧锁的,像是梦里也不安稳。

    “心心,心心……”

    他嘴唇翕动,反复地叫着她的名字,包扎好的手又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沈心无法,干脆在脚踏上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地轻拍着,低低应道:“睡吧,我在这里。”

    反复几次后,赵鸾眉间终于松开,安稳地陷入睡眠。

    反倒是沈心坐在那里,撑着下巴看着床上的人,一丝睡意也无,她抿唇思索了良久,直到天际隐隐泛白,才撑不住歪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赵鸾再度从噩梦中惊醒,他心悸不已地喘了两口气,正欲撑坐起身,却发现手被谁握住了。

    他一动,本就没怎么睡熟的沈心便也随之醒了过来,捏住肩膀活动了一下,缓解整夜保持同一个姿势造成的肌肉酸痛。

    赵鸾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的动作,缓慢地眨了下眼,磕磕绊绊道:“我……你……你怎么一直守在这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心抬眸细细观察了他一番,问:“你现在是清醒的吧?”

    赵鸾已经记起昨夜的事情,再一看沈心的态度,很快便联想到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

    “嗯,每晚喝了杨元良的药后,卯时到巳正这段时间,我都能保证神智清明。”他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道:“昨日是一个意外,我……稍后我会让张进忠安排,送你和糖糖出宫。”

    沈心闻言眉梢微微一挑,又问:“那你的病呢?打算怎么办?”

    赵鸾抿了抿唇,说:“杨元良会想办法。”

    “可昨晚杨御医和我说,药效逐渐在下降,从前能保证你一日四五个时辰的清明,不到两个月,如今已经只有两个多时辰了。再这样下去,很快你将无法上朝,到时大越国怎么办?你想过吗?”

    赵鸾正色道:“加重剂量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届时他还会有其他的法子。若万一我真的没有撑住,宁王之子会及时过继进宫,大越也不会乱。”

    沈心本只是故意用国家大事压一压他,没成想这家伙竟然真的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时倒被噎住了。

    赵鸾搭在床上的手动了动,抑制住想要朝沈心伸过去的冲动,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沈心忽而打断他,质问道:“可若你哪天又和昨晚一样,下令要将我关起来、锁起来,到时怎么办?我沈家如今无权无势,便是我外逃,又怎么躲过你的追捕?”

    赵鸾有些痛苦地闭了下眼,艰难道:“不会的,昨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早已下了密旨,皇宫隐卫将会世代护在你和糖糖左右,无论你们去到哪里。”

    沈心:“……所以你昨天说的早在一个多月前,城门口便有人看守,是想着万一我带着糖糖离开京城,便能及时跟随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