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喻兰洲没说自己手是怎么弄的,当着孩子的面说打架也不合适。指了指对面的红色塑料凳。

    他指哪柯棋打哪,坐下来咔地扭开瓶盖,老老实实放在桌上。

    哪还有内天跟哥哥叫板跟彭闹闹嚣张的模样?

    喻兰洲能来找他,没打他骂他,坐在这里看着他,他心里知道,他哥还是他哥。

    喻兰洲往两人杯子里添酒,二锅头是北城的老牌子,大栅栏里还有体验店,游客乌央乌央地买酒回家。其实他不是太喝的惯,度数太高,烧喉咙,好在醉的快,上头快。

    柯棋默默看他哥连喝三杯,脸青白青白,以为是被他气的,赶紧端正坐好,偷偷把酒瓶藏自己怀里,劝着:“哥你别喝了……”

    喻兰洲往桌上磕了一下见底的玻璃杯,问柯棋:“有话要跟我说么?”

    男孩耷拉着脑袋:“哥我错了,内天我不该内样说你……”

    喻兰洲的左手往桌上叩了叩。

    他掀起眼皮瞅瞅哥哥的脸色,实在扛不住,往他杯里又添了一杯。

    喻兰洲抬起手腕仰头喝干。

    “哥!”柯棋想抢没抢着。

    “没了?”喻兰洲问他。

    只见男孩的脸上从一开始的怂和担心慢慢显出了点恍然大悟的感觉,然后渐渐染上了愤怒和不羁,梗着脖子冲个他低吼:“没了!我死也不会去跟她道歉!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你为我考虑过么?我没错!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说着,难过地站起来:“亏我以为……算了,我算知道了,有后妈就有后爹,你也一样,我姐不在了你就嫌我烦了,不想管我了,其实我心里清楚,你早觉得我多余,是我,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你!成,咱们说清楚,从今儿起你不是我哥,我做什么也跟你没干系,咱俩见面甭打招呼,你跟你的彭闹闹过去吧!回头我姐忌日你不去上去祭拜她,我们都跟你没关系了!”

    男孩在最热血沸腾的年纪说着说着就激动得脸红,眼睛也是红的,话说的狠其实觉得自个很狼狈,一踢凳子就要走,顺嘴骂了个:“操!”

    “她的妹妹,只比你大几岁,去年双切了,除夕内天出的院。”喻兰洲缓缓开口,语气平和,眼皮微垂,手里捏着小小的酒杯。

    “她现在也有点疑似,正在排期手术。”

    、、、

    柯棋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狠狠打了个寒颤。

    记忆里,全是姐姐最后那段日子的画面,她一直在哭,哭得疯疯癫癫的,偶尔看起来又很正常,会督促他学习,检查他写的作业,甚至去给他开了一次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