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板出门迎接,这人蓄着山羊胡,细小的眼睛透着精光,不是薛书生还能是谁。

    可惜阿桃从未见过燕珩的暗线,而且她出门交易都隐藏了身份,比如在薛书生面前她一直扮作男人。

    薛书生没见过燕珩的皇后,再加上阿桃有意隐瞒,故而两人谁都不认识谁。

    要说薛书生不知道阿桃身份,但他看不出来阿桃是女子吗?

    他当然看出来了!

    薛书生在市井摸爬滚打二十年了,只要把那双眼珠子往人胸口一瞟,他就知道阿桃绝不是男人。

    那玲珑曲线绝不是裹胸能束缚修改的了的,可在这行,有些人愿意改换身份,薛书生并不拆穿。

    外间来往人多口杂,薛书生将阿桃引到内院,小池游鱼,翠柏投荫,一扫初夏燥热,好不惬意,让阿桃都忘记是在上京,还以为是在东都的玉芙殿中。

    薛挑选了一处极为雅致的厢房,掀帘进去,内里燃的香初闻是素馨花,而后又带了些茉莉香气,通到胸腔里,是龙涎香的味道。

    彼时,在夏国制香已成风尚,这彰显着文人们清贵、低调、极其讲究生活方式,甚至影响到了大金宫,要说宫里的风气还是宝瑟夫人引领起来的,一些后妃为了效仿她红袖添香,背地里偷偷地加紧学习呢。

    好的香不会特别冲鼻,润物细无声,久居其室它自然而然的沾附在身上,通体舒畅。

    薛书生这屋子的香味便是如此,沁人心魄,纯净清冽,阿桃心情大好,撩袍坐下,薛书生着小童给她倒了一杯茶,闲聊了其他。

    言语间无非是想探听阿桃是否懂得书画,阿桃确实一知半解,不过凭着一腔热情,有些话题根本插不上嘴,薛书生倒是能照顾阿桃,见她兴致缺缺,便不再聊下去了,张罗着小童去仓库里抬画。

    阿桃见薛书生那兴兴头头的样,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恐怕要当冤大头了。

    按道理做这行生意的都有些傲气,想把自己的宝贝买给懂行的人,免得明珠蒙尘。

    之前那本金石录便是如此。

    原主是个老秀才,他的店面都快支撑不下去了,孙儿等着钱看病救命呢,老秀才还有心跟阿桃来回过招,恨不得把阿桃祖孙三代挖出来,证明阿桃是个有心有力会欣赏能保护那些典籍的人,老秀才方才放心把金石录买给阿桃。

    而薛书生呢,明眼瞧出阿桃白纸一张,好似更加高兴了。

    可不高兴吗?

    这是碰到了合适冤大头。

    女子、年轻、不懂画,每一条都戳在薛书生的点上,这种人吃了亏也不知道往哪里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