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颗颗眼泪都滴在元皓的心上,惹得他心尖如同被人揪住一般发疼发软,他很想走过去安慰阿桃,可上位坐着景帝,他脚下就如灌了铅,连从椅子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阿桃拒绝触碰那个木盒,她无法接受元禾已经死去的事实,哭得痛不欲生,几乎要晕死过去,这痛失亲人的场景看得景帝一阵心烦,他开口道:“他虽有罪,但好歹姓元,我准许他入土为安,快拿着它走吧。”

    景帝下了逐客令,一场生死交接,就这么轻描淡写,随随便便。

    阿桃埋首跪在地上,肩头微微抖动,刘利下来催促她离开,可阿桃就这么默默跪在原地,良久不动窝,不吭声。

    刘利为难地看向景帝,后者道:“元桃,你哥哥犯了大罪,我保留你的郡主之位,已是天大的恩典,这里还有军国大事要商议,还不快退下,疯疯癫癫得给谁看!”

    元皓听出景帝已经很是不满,唯恐阿桃的倔脾气上来,触怒天颜,便悄声对阿桃道:“快走,有什么话,出去我跟你说。”

    可阿桃沉浸其中,所有人的话置若罔闻,刘利再三催促,阿桃才开口问道:“所以,陛下是已经给哥哥定罪了吗?”

    景帝的面目隔在宽大的书桌之后,看不清楚,阿桃慢慢地将背脊挺直,道:“可他已经死了…”

    “阿桃。”元皓短促地唤了一声,希望她不要犯傻。

    阿桃像是全然听不见元皓的提醒,眼睛仍盯着景帝,带着哭腔重复说:“可他已经死了,陛下还想要他负罪背锅吗?”

    景帝面色一凛,骂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桃擦了擦眼睛,对着景帝一字一句地说:“我说,陛下战败了,想找个替罪羊堵住那么多人的嘴,于是想到了我哥哥是不是?反正他已经死了,他不能为自己辩驳了,所有的脏水都可以泼在他身上,对吗?!”

    景帝大为吃惊,他知道此次战事节节败退,很多人心里对他这个皇帝都颇有不满,可没人敢当面说出来。

    没想到地下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子,居然毫不畏惧地说了出来。

    景帝向来自大,不然也不会举全国之力,宁愿将未训练好的新兵派出去,也不愿输给临安朝廷的北伐军。

    阿桃戳破景帝的心思,他是又气又恼,而更让人诧异的是,阿桃说着话慢慢地站了起来,不等景帝呵斥,她转身指着元皓,高声问道:“那他该定什么罪!”

    元皓毫无防备地被阿桃点出来,咯噔一下,辩驳的话在口中,然他自认心里有愧,说不出半句,非但没有辩解,反而低下头去。

    阿桃见元皓眼神躲闪,心里再次凉了几分,她冷笑道:“前去打仗的人那么多,他们身份职位比我哥哥高多了,他们是怎么定罪的呢。”

    景帝咬紧牙关,只听阿桃最后上前一步,指向自己,“陛下穷兵黩武,又该定什么罪呢。”

    元皓听了这话,不由地站起来,大喝道:“阿桃,你疯了!?怎么能对陛下无礼,还不跪下请罪!”

    他走到阿桃跟前,拿那支没有受伤的手摁住她,逼着阿桃下跪,另一边对怒气大盛的景帝解释,“父皇,阿桃只是突闻噩耗,言语失常,她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