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暗忖,元皓不傻,自己幸好没有强行把消息递出去,不然沈虞等人临时撤退,那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

    好在元皓一门心思在燕珩身上,还没想通烟波渡是重点怀疑的地点,现下他的人马分兵四路,在各个渡口探查踪迹。

    兵力分散,就算是被发现了,也还有突围的可能。

    蜡烛一点一点吞噬自己,时间走得越发缓慢,燕珩既希望沈虞出现在烟波渡,又希望他不要来,如此焦灼难捱的思想缠斗了许久,燕珩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发颤。

    元皓笑眯眯地瞧着燕珩坐立不安,打了个哈欠,而后将自己的刀搁在燕珩面前。

    燕珩抬眼,“殿下这是做什么?”

    元皓勾起嘴角,对燕珩道:“待会抓到了沈虞,你用这把刀结果了他,我就再不怀疑纠缠陛下。”

    说罢元皓扬起左手,竖起三指,做指天发誓状。

    燕珩合上眼,平静地道:“殿下,沈虞与我一起长大,即便桥归桥,路归路,到底还有几分情谊在,要我亲自手刃了他,未免强人所难吧?”

    “是有些难。”元皓直起身子,叉腰道:“但我父皇说了,要成大事,不拘小节。不过是一个朋友,中原死了这么多人,不差他一个了?”

    “……”

    燕珩握着茶杯的指尖有些泛白,他心道这个元皓可真是与景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的漠视生命,蔑视道义人性,似乎在他们脑子里只有不断的征伐和杀戮带来的荣誉感。

    “…殿下,”燕珩吞咽一口,眼睛直逼元皓,扫去退让和胆怯,他道:“殿下,说得有道理,但我习惯用剑。”

    “剑也好。”元皓转身吩咐人拿来一把佩剑,交给燕珩,“这把重量轻,剑身短,本来是给我当配饰的,但你这身板拿着也绰绰有余了。”

    燕珩接过那柄剑,抬手抽出两寸,寒光刺通他的眼睛,燕珩适应了片刻,才平复心情将剑鞘合上。

    此时,探子来报,“出来了,往烟波渡那边去了。”

    元皓抄起佩刀,喝道:“好,好得很,所有人随我来。”

    燕珩拿上剑,带着茂竹等一干人,紧随其后。

    烟波渡外,密林之中,约莫十二三匹马疾驰,身影如飞白看不真切,众人似乎都保持着默契,在林中不停穿梭,眼见烟波渡口就在眼前了。

    这时,一声锐响从夜空传来,沈虞回头,却没发现什么,可回忆方才那声音好像鸣镝。

    鸣镝乃是传信召唤人马所用的,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会这样的声响。沈虞勒紧缰绳,停住了疾行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