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扬还没说话,何承望先深深吸了口烟,说:“是啊。”

    路鹏乐了,“关你什么事儿啊你就‘是啊’,你可比我们好多了。”

    池扬问:“为什么?”

    路鹏用手点了点何承望:“他是焦虑症。虽然医院把他定义为精神症状的一种,也收了他入院,但是我觉得,”路鹏顿了顿,“我觉得这真的不算……嗯……你懂吗?”

    池扬想了想,“应该懂吧。”

    病人之间是很忌讳说出病情的,每个人的病状好似一个盲盒,都被大家紧紧揣在怀里。外公和那个丁叔关系最近打得火热,可也半点没问到江绚的病情。在他和路鹏几个人之间,对病情也向来是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没想到他今天倒这么爽快。

    池扬犹豫了一下,“其实我是……”

    路鹏对他摇摇头,“你不用说,我们都知道。”

    池扬:“……”

    他的表情逗笑了何承望和路鹏,何承望笑着解释道:“我们住得久的打听住得短的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路鹏接着说:“我和你是一样的病。”他收起笑,“我不是c省本省人,我家是Y省的。我读初中的时候我妈先带我去了Y省最好的医院,但是我们那里整体在这方面就不怎么发达,医生就推荐我们来普瑞思,一来就确诊住院了。”

    池扬不知怎么接话,只轻问:“从初中到现在,隔了这么久吗?”

    路鹏笑了,“你傻啊,我这不是第一次在普瑞思住院了,我已经是第五次来了。”

    池扬顿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这个次数,毕竟太惊人了一些。

    “医生没跟我说太多情况,我自己大概查了一下,如果每一次入院算一次复发,这个病如果复发这么多次的话,就没有治愈的可能了。”路鹏一直在说话,任由手上的烟一直燃烧着。

    池扬安慰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他又觉得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什么样的话都显得太苍白。

    路鹏说:“我羡慕你,池扬,也羡慕何承望。因为你们还在读书,年纪也还小。我要满十八岁了,但是我从高中开始就没念了。因为病情一次次复发,学校根本不允许我请这么多的假,所以没有办法,只能不念了。”他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这个病也很费钱,家里面这些年已经被我掏空了。但是,”

    他笑了笑,“能,怎么办?”

    铺面而来的绝望像一张巨网,兜头把池扬罩了起来。他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根烟终于抽完了,路鹏率先打破低沉的气氛,“走了,回去一起看球赛。下午有那什么破讲座,看不成。”

    终于有能接上话的部分,池扬赶紧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路鹏:“什么讲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