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奇的漠然,“你怕什么,这种人,死了就死了。”

    符婉儿还是摇头,生死之事太重,她心里那关过不去。这两剑,已经消了她的恨,余下的,让他自生自灭吧。

    见她坚持,少年丢开剑,“罢了,横竖是个哑巴。”说完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再管符婉儿,低头处理起伤口来。说是处理,其实就是简单用袖子拂去伤口上的灰尘,出血严重处从衣上扯下几块布包住。

    符婉儿一瘸一拐地上前,“我帮你吧。”看他的眼神仍是难以置信的,她总觉得不真实,简直要怀疑这是场捉弄人的梦。

    这时候,他不应该跟在朝廷护送新任命的指挥使康贝等官员前往奴儿干上任的大军里吗?他后来同她说过,他是为了去看大草原里阔滦海子,还跟她炫耀,阔滦海子就像一面蓝色的镜子,把天上的云和地上马儿都照了进去,美得很。

    但现在,她却提前了大半年见到他,还是在苏州。她不由惶惶,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某些人或物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吗?

    对于女孩直勾勾的眼神,少年习以为常,只是有点无语,虽说贪色恋相乃人之常情,但这种时候犯花痴,心也是够大。

    他看了眼她的脚,“先顾好你自个儿吧。”从衣裳干净的地方扯下一块布递给她,随背过身去。殊不知,不提他如今这幅鼻青脸肿的尊容,即便是他完好时的模样,女孩也是看了千八百遍的,犯花痴?不至于,真不至于。

    ter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ter接过尚有余温的布,符婉儿这才想起自己的脚,低头一看,登时涨红了脸。原本白嫩纤细的玉足已经不成样子,淤血混合着泥土杂草,脏兮兮的,难看得紧。

    她忙蹲下身学着他的法子处理起脚掌的伤口,抹去泥土,伤口里还有些碎石子,看上去很是恐怖。身体在这一刻仿佛才彻底复苏,疼痛、疲惫、还有那莫名的一点委屈,纷纷如海潮般向她涌来。

    包扎的手在抖,泪珠子毫无征兆的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大有泪河泛滥的趋势。

    她已经很少哭了。以前总喜欢躲在被子里悄悄哭,第二天起来,等着她的还是一团糟,把眼泪哭尽了也于事无补。所以她时常告诫自己,没什么再值当她哭,人前人后,万事一笑皆过,不必自寻烦恼。

    可这次,她没忍住。

    她实在难过,若早知当年匆匆一别会是他们最后一面,或许就不会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也不至于连个正经的道别都没有了。

    “夫人,这是我丢的,麻烦还给我。”

    “原来是梁夫人,好巧。”

    “听闻梁大人身体抱恙,夫人今日前来,可是为梁大人祈福?”

    福音寺近来的香火越发旺盛丰厚,前来供奉的施主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忧虑和沉重,京城还没开始乱,人们的心却已经乱了,前途渺茫之际,只能寄望于神佛庇佑。

    她们多是结伴而来,唯有符氏形单影只,其中不乏熟识面孔,见到符氏,或惊讶或揣测,或怜悯或冷漠。她盖下眼帘,只当眼盲耳聋,少时面薄心脆,总忍不住为这些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眼光黯然伤神,现在淡了,懒得在意了。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从蒲团起身时看见地上有个荷包,四处人来人往,踩脏了不免可惜。不料她刚捡了,他就伸手来要,还说了那一番阴阳怪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