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汀没说话,也没有多看这太医一眼,她还在想那个夷狄王,想今后该怎么办,想得入神了,头又开始疼。

    忽然手一抖。

    桑汀歉意的看过去,自己把帕子放好,复才伸手过去,“劳烦你了。”

    院首连忙摆手道:“微臣哪里担得起娘娘这声劳烦,还请娘娘放轻松,待臣仔细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到时开两副药,好生调养着,不出半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桑汀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帘垂下,凝着锦被上的簇簇牡丹,决心什么也不去想。

    可始终有一道凌厉又幽暗的眼神瞧过来,像是恶狼审视猎物。

    她额上发虚汗,一动不敢动。

    稽晟早已无声行至殿内,将一切尽收眼底。高大身躯背着窗外日光,在寝殿中央落下一道斜长阴影,不知何时起,他面上的焦灼,烦躁,已经悉数转为戏谑自嘲。

    原来不只是会哭。

    也不只是会说那句“别过来。”

    小姑娘举止文静,说话声儿柔软,礼貌中透着疏离浅淡,全然不似在他面前那般,畏惧到泪流满面,恐慌到身子发抖。

    原来,只是怕他稽晟啊。

    咔擦一声。

    稽晟掌中的杯盏碎成好几瓣,掉到地毯上,沉闷的响,滚烫热茶混杂着鲜红的血,顺着掌心蜿蜒滑下,将男人骨子里的躁动因子烧燃点沸。

    这细微的声响叫桑汀身子一颤,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稽晟仿若无事人一般,将手背到身后,缓步走过来,余光瞥到那截莹白细嫩的手腕上一颗小红痣,眉尾轻挑,随即在院首身旁站定。

    院首把完脉,心中有数,又不放心的问:“娘娘,您身上可还有哪处不爽利?”

    桑汀收回手,手心汗湿一片。

    他就站在她面前。

    “皇后娘娘?”院首不明所以,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此时稽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声音寒凉,透着古怪,传到耳里只觉就是那个残忍嗜血,喜凌虐女子的夷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