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余鸢,是在出关后第五日。

    云渺渺想不通,重黎到底在同她拧什么,每日都非要分走她半张床,话是越来越少,但每日抱着她入睡却是半点不客气,推是不敢推开的,帝台棋忽然出现,也只能暗暗记下,等第二日再画在图上。

    可今日她刚在图纸上圈出帝台棋昨日半夜里,最后出现的一处方位,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惊得她立即将纸折起,塞进腰封里。

    来人的步子很轻,不急不缓,应不是重黎。

    她回过头,就见一女子站在门边,似于灰蒙中点上一抹明亮温柔的霁色,柳眉杏目,秀而不媚,算不上如何地惊艳,却是越看,越觉得顺眼,从骨子里透出的,是那些婀娜的女妖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娉婷秀雅。

    无需任何言语,她下意识地便觉得,这就是那位救了重黎性命的余鸢姑娘。

    桑桑望着那门边的女子,忽地僵了僵。

    尊上绑回了一个仙门女弟子,软禁在身边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能忍到这会儿才来崇吾宫瞧一眼,也算了不得的心性了。

    望着余鸢步步而来,柔弱之态,像是还带着病,她想起了不夜天时那些女子间惯用的伎俩,下意识地先往后退了退,免得“不小心”磕碰到了别人的心肝儿,百口莫辩。

    “你就是重黎从带回来的天虞山弟子?”她一开口,眸中便含了三分笑,可口中道出的名讳,却是放眼魔界,独她一人敢唤的。

    云渺渺一愣神,已经被她打量了个遍,那双含着秋水般的眼眸,最终凝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良久后,不知为何,笑了一声。

    “……怎么了?”她皱了皱眉。

    余鸢默然片刻,摇了摇头“失礼了,只是觉得姑娘的眼睛,像我一位故人,眼中神韵却是略有不同,该是认错了。”

    她退后半步,客客气气地报上了自己的名。

    举手投足,再没有半分越矩,倒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云渺渺哑然须臾,到底还是存了一丝戒备。

    “不知……何事?”

    余鸢莞尔“日日在丹乐宫养病,着实无趣,今日重黎不在,我便出来走动走动,听闻崇吾宫中囚着一位姑娘,一时兴起来看看,希望没吓着你。”

    寥寥数语,看似无心,但旁人听来,却更意味深长。

    “听闻你是天虞山的弟子,我从前也曾拜师求仙问道,只可惜半途而废,拖着这副残躯,也很难再有什么作为了……”她叹了口气,似是在惋惜什么,又见眼前的人面色不大好,胳膊似是有什么不便,面露讶异。

    “你受伤了?可要紧?重黎上回送到丹乐宫的灵药还有不少,我许久不曾舞刀弄剑,伤不了,回头给你送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