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洪涛依靠造船技术、铸炮技术和火药技术可以暂时称霸世界。可技术是会扩散的,如果自己停滞不前,这种领先优势就无以为继,很快会被那些庞大的国家赶上。和它们比起来,自己建立的国家在人口数量和抗压力上没有任何优势,光靠目前的领先程度,无法保证永远领先一步。

    假如有了足够的石油,洪涛就能开启另一扇大门,石化工业。虽然自己并不是学这个专业的,但入门级别的东西还是能知道几样。化学这扇大门只要一打开,有了正确的思路和方法,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通过不断试验,就算没有自己继续引路,后人们也会不断发现更多的新产品。同时这门学科还会成为其它行业的助燃剂,全面推动社会进入工业时代、石化时代,还能让自己创立的国家站在世界顶端。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推理,到底会不会实现,那还得看后人们的造化了。假如他们不能继续完善规则,把它向正确的方向推进,掌握再多的科技也没用。科技越多,崩溃的越快,不用等别人超过,自己就先把自己玩死了。可这些就不是洪涛能控制的了,管杀不管埋嘛,不操那个闲心。

    就在刚才的会议中,洪涛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因为他在众人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爱,包括罗有德和斯万在内,甚至还有约瑟夫。他们都把自己当成了这片土地上的一份子,并用实际行动把这份爱付诸实施。

    洪涛自己可以当一个吃完了、毁完了、折腾完了就跑的蝗虫,或者说是一个把宿主的血吸光就换一个宿主的寄生虫,但这不是他的本意,谁让他是个穿越人士呢,还不止穿越了一次。对他而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家,所有东西都是暂时的,下一次指不定又去哪儿了呢,如果什么都留恋,那会把自己逼疯的。

    可是他不想带着、逼着、诱惑这些人也和自己一样想法,他们也体会不到自己的感觉。既然这里最终不是自己的家园,而是他们的,那还是应该尊重他们的意见。自己老老实实当个过客,伸手帮忙可以,带着他们走一段路也没问题,但别替他们选择,这是他们的世界。

    最终的结果就是没一个人愿意搬家,没有石油他们也愿意留在这里,斯万都把心爱的火枪放弃了,他说拿着短矛也一样能打胜仗。潜台词就是说:别因为石油而放弃这里,他愿意付出更多去弥补没有石油造成的缺陷。

    “我听大家的,不搬家就不搬家。没有石油没关系,只要我们想,石油有的是!大家可能已经把一个人忘掉了,在这片大海的另一边,还有一位卡尔伯爵每天在他的大堡垒里抓老鼠玩呢。你们不喜欢老鼠,他同样也不太喜欢,那咱们就给他找点正经事儿干,让他帮咱们运石油吧。不过这要等我确定在这附近真的找不到石油,能靠自己最好还是靠自己。斯万,你准备准备,带上你最精锐的五十名士兵,明天跟我出海。”

    洪涛从善如流了一次,假如真的找不到石油,那就从地中海拿船往这里运。此时卡尔堡的位置突然显得无比重要了,假如当年没有下这一步闲棋,现在临时抱佛脚可就太麻烦了。这时洪涛觉得自己应该也算是一个大战略家了吧,很有点走一步算五步的感觉。历史上那些大战略家难道每走一步的时候就知道后面将要发生的结果吗?很难讲啊,这里面也有运气成分,和自己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

    第二天洪涛和斯万还没上船,村子里就掀起了一场除害运动,首要目标就是老鼠,捎带着还有苍蝇和蚊子。约瑟夫和那些传教士在会议结束之后,就不辞辛苦的去各家各户宣传打击假冒神鼠的精神了。于是原本高高在上,谁也不敢碰的老鼠一夜间就成了全民公敌,被从各个角落里赶出来、挖出来,然后遭到灭顶之灾。

    光打死还不成,还得把老鼠尾巴割下来,连同老鼠尸体一起拿到神庙门口交给约瑟夫大祭司计数,然后统一扔进神火里烧掉。以此向太阳神汇报战果,并对之前保护这些骗子的行为祈祷神的原谅,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所以说,从老头老太太到几岁大的小孩子,谁家不砍下几根老鼠尾巴,那就是不虔诚的表现,就会被太阳神降罪。

    什么事儿一搞成运动,那就会变味儿。本来一场好好的灭鼠活动,顺带打扫村里子的卫生,让约瑟夫这么一扇呼,就成了一场向太阳神表忠心的运动了。很多村民因为两根老鼠尾巴的归属问题吵了起来,原本和睦的邻里关系瞬间就降到了冰点,甚至还会反目成仇。

    “斯万,看清楚现在的场面,以后尽量避免过份利用人民的善良和盲从。他们并不傻,每利用他们一次,他们对咱们的信任就会降低一点,什么时候这些信任被耗费光了,你会发现他们不再是心地善良好糊弄的顺民,而是变成了你的死敌,世世代代不会再相信你。如果你以后发现谁没事儿就爱搞这一套东西,要不你弄死他,让他玩不下去,要不你就离他远点,免得自己倒霉。”

    洪涛没去参加这种愚民运动,不光没参加,还对这种运动很反感。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老鼠是神的误导已经深入人心,用别的办法不能很快奏效,他也不会给约瑟夫出主意搞这个破玩意,更不会允许约瑟夫利用这件事儿忽悠当地人。虽然这个主意是自己出的,自己还只能坐视不管,但道理一定要和斯万说清楚。靠糊弄老百姓是治理不好国家的,假如以后他也当了国王,最好能记住这一点。

    “陛下,为什么您总是要干您不愿意干的事情呢?以前在卡兰巴港您就说不想多杀人,结果也没少杀;后来在马六甲港,您又说尽量少杀人,后来一大堆尸体吊在了码头上,被您战舰打沉淹死在大海上的更多;再后来就去了爪洼岛,您还是让我们没必要就别杀人,可是爪洼岛上到底死了多少人,我都数不过来了。还有蒙古国和这里,您走到哪儿都说少杀人,结果却是比谁杀死的都多。他们都叫我阿.普切,其实这个名字更适合您。”

    斯万已经能把汉语当母语用了,甚至比说母语还利落,可惜他对汉文化还是理解得太肤浅。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皇帝呢?就算是心胸再宽广的皇帝也架不住直接打脸啊。即使想探讨这个问题,那也得绕八百个圈子,用非常隐晦的词句说出来。最好的效果就是当时谁都听不懂,十天半个月之后喝多了才反应过来,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这才符合汉语的意境。

    “你说的都是实情,而且和我的一贯主张也没冲突。你琢磨琢磨,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自己要少杀人了?我一向是要求你们少杀人的。我杀人是有目的的,你杀人是胡乱杀,这能放到一起谈吗?”可惜斯万赶上一个臭不要脸还不太愿意当皇帝的人,这对斯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凭什么!”斯万很有勇气反抗一切不公平,还敢梗梗着脖子当面质问。

    “就凭我比你聪明、比你知道的多!如果我再年轻十岁,我还能把你摔的满地找牙!服气不?”洪涛的气势更盛,啪啪啪说出三个凭什么。

    “……服气……我去训练他们学驾船……”斯万眨巴了半天眼,居然没找出一句适合反驳的话来。虽然他觉得洪涛的话很不要脸,但是仔细想一想,又都是真话,连质疑的机会都不给,这尼玛太让人憋闷了。既然在洪涛这里占不到半点便宜,那还是赶紧躲开吧,免得一会儿又吃亏。这种亏吃了不是一两次了,老不长记性那就真成傻子了。

    洪涛的船队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回来的时候一船人都蔫头耷拉脑袋的。原因只有一个,北边走了十多天,上岸探访了十多个村寨;南边都转到尤卡坦半岛去了,连玛雅人的城市都进去过,大大小小打了四五次小规模战斗,死伤了七八个士兵,石油还是没找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地方就没人见过黑乎乎、臭烘烘、还能点火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