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意这人,虽然因分家一事有些遭人诟病,但因为陈著与吴罚交好,陈家人是知道内情的,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落在内宅里,谁能不怕呢?听其言观其行,对于她,老夫人算是瞧得上眼的。

    至于郑启君么,陈老夫人也让人仔仔细细的打听过了,他既是做生意的,即便再怎么低调,难免要应酬几番,打听起来很是容易。

    传回来的大多数是好话,说他脑子活泛,又有胆气,也有几句不好的,可都是那些同他有竞争的,谁不知道这些话做不得数呢?

    陈老夫人粗听了个满意,索性叫人探问的更加仔细些,郑启君谈生意时进过几次澡堂子,浑身上下白白净净的,倒也结实。

    他也不爱去烟花之地,哪怕是生意场上被扯进去过几回,也就是吃几杯酒水,听几首曲子罢了。

    几个妈妈听得都有些不信,捂嘴笑道:“有没有这么规矩的后生呀?”

    陈老夫人倒是信的,郑启君在县主府长大,他那个姑父邱礼一贯洁身自好,再看他两个亲姐夫,院里清清静静连个姨娘都没有,郑启君学了这性子来,也不奇怪。

    越听郑启君的好话,陈老夫人越觉得可惜起来,怎么就在名分上不清不楚呢?郑启君自然是算不得邱家人,可能算得了郑家人吗?

    蔡绰然从来都是个主意正的,陈老夫人又不知道她已经与郑启君见过面了,不怕几句话就弄得她混了心思,闲来与她略提了几句郑启君的事情,提了提他手头上的生意,澡堂一类的事情自然没有说。

    祖孙俩从前也在背地里悄悄的说过这些私房话,蔡绰然那时候没想着嫁人这件事,从来都是当个乐子说,今日却有些反常,问三句才回一句,还吞吞吐吐的。

    陈老夫人奇怪非常,忽的就紧张起来,怒而拍案道:“难道你与他私下里见过了!?”

    蔡绰然从未见过陈老夫人对自己发这样大的脾气,有片刻反应不过来,又听陈老夫人很恼怒的说:“是不是郑氏设计的?没想到我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蔡绰然恍然大悟,原来陈老夫人以为是郑令意起了龌龊心思,让郑启君与蔡绰然碰上了,想让两人来个情投意合,逼得家中长辈不得不同意。

    陈老夫人从前在闺中时,就有一位手帕交中了这样的计谋,要死要活的低嫁过去后过了几年苦日子,早早的就走了,自己的嫡生女儿也没能守住她的嫁妆,好处给了后头继母所生的妹妹。所以陈老夫人才会养了蔡绰然这么些年,连嫁妆一并拿回来。

    蔡绰然替郑令意大感冤枉,顾不得害羞,连忙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的老祖宗,您想到哪去了?哪怕你信不过吴夫人,也该信得过孙女我呀。我岂是那样的猪脑子,是我自己去给嫂嫂买莓酱的时候在铺子里头遇见了一回,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罢了。买莓酱是我自己忽然而起的兴致,难道吴夫人还能窥探了去?”

    陈老夫人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又仔仔细细的盯着蔡绰然看了一会,笃定她没有半点粉饰太平的意思,这才端起茶盅呷了一口,品到盅里爽利的咸甘桔气味,气才有些缓和下来。

    蔡绰然连忙帮她揉着胸口,道:“外祖母,您可千万别再因为这些虚影子发火了。”

    陈老夫人见着外孙女满脸的担忧之色,心里也明白自己方才是被心魔所累,才会没有半分证据就疑了郑令意,“若不是为着你这个丫头,谁能叫我哼一鼻子?”

    蔡绰然哄着陈老夫人,道:“我又不是没人要了,婚事就先搁一搁吧。我还想再陪您两年呢。”

    陈老夫人看着蔡绰然,见她眼眸清澈,一片纯孝之情,明白她与郑启君确无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