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云行西一脸不甘地下了飞机,“为什么一靠近就消失了呢……”

    “咳。”楼五尘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忘记了某件事情的尴尬:“那个,彩虹原本就只是阳光被空气中的水滴折射和反射形成的七彩光谱,并不是实际存在的物体……呃对了对了我们已经到了,走吧走吧,那边就是村子了。”

    楼五尘转移着话题,有些敷衍地在幽浮号旁放了一个防护罩,逃开云行西有些哀怨的委屈的视线,往小村子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坐落在坡下的普通小山村,几十户人家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山坡前后。似乎是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村子里并没有见到什么活动的人影。

    大概都还在外面干活吧——问路计划失败的楼五尘只好四下张望起来,按着王育水的描述寻找着屋旁枇杷树最高的人家。

    “——这边似乎这样一种习俗,孩子出生的时候,长辈往往会在门前种植一棵枇杷树。”楼五尘介绍道,“在这里的人看来,枇杷树与人的生命之间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枇杷树越壮实茂盛,人也就越平安健康。”

    与楼五尘记忆中几年成型的培育果树不同,这里的枇杷树生长颇为缓慢,几乎要几十年才能长成,恰像是随着人的成长而渐渐长大的一般。而当人去世的时候,亲人们也会伐倒他的枇杷树,然后用精心处理过的树材垒成柴堆,将逝者与他的枇杷树一起燃尽,最后将骨灰收殓到树心木雕成的小盒中——在这有些质朴却又庄严的仪式中,这里的人们就将自己的一生,从生到死,从绽放到凋零,都与一颗枇杷树紧紧地联系起来了。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楼五尘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学过的课文,却也说不清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这个小山村有些特别的传统里,似乎有某种让人宁静的安详力量,从一棵棵高低百态的枇杷树上轻轻地荡漾了开来。

    “……嘛,总之,枇杷树最高最壮的人家,一定就是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了。”楼五尘带着云行西走到了一户人家前,“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院落,与别家层次饱满的树列不同,这家门口只有一棵高大遒劲的老树,和一棵生机盎然的小树,看起来有些错落的零乱感。楼五尘走到古旧的木门前,木门饱经风霜的纹样带着些许沧桑的气息。门面隐隐映着不少零星的蓝色花纹,那是贴在门上的鱼尾巴风化后的遗留,这里的人似乎认为这样做会带来好运。楼五尘轻轻扣了扣斑驳的蓝绿色铜环,在木门上敲出清脆的笃笃声:“王大娘?王大娘在吗?”

    “……看来不在呢。”楼五尘放下门环转过身来,“行西,那我们——”

    “欸楼师兄,你看那边是不是——”

    楼五尘顺着云行西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瘦小的人影正从山坡上快步往村子这边走来,急促的步伐显出几分焦急的神气,却似乎因为身体的缘故怎么也加快不了步子。楼五尘和云行西对视一眼,便大步向村子外迎了过去。

    “你们是哪葛儿勒——哎呀恩公!”

    “大娘不敢不敢!”楼五尘连忙将欲要行礼的大娘给扶了起来,“您最近还好吧?我带来的育水给您的信……”

    “水娃儿勒信?恩公走屋头坐,屋头坐!”

    王大娘热情地领着楼五尘与云行西打开了自家的院门,邀着他们进了堂屋。王大娘拿起抹布用力地将两张竹椅子擦了又擦,拿起来又拍了拍用袖子蹭了蹭,然后才有些歉意地递给两人:“恩公坐,坐,坐!哎呀介屋头乱兮兮勒,不好意思得很……我切倒杯茶来!”

    云行西被这热情的阵仗弄得有些不安,轻轻拉了拉楼五尘的袖子问道:“楼师兄,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嘛……”楼五尘微微尴尬地挠了挠鼻梁,“质朴的劳动人民是这样的,习惯就——嘛,倒也没有习惯的必要吧。”

    说话间,王大娘已经端着两个素色的茶碗回到了堂屋:“介是我们个人掏的茶叶,恩公,还有……”

    楼五尘看出了大娘些许的犹疑,笑着接过茶碗说道:“大娘不用麻烦了,这是我的师妹云行西。我姐姐她病已经好了,正跟着她的师尊修行了,谢您关心了。对了,育水让我给您带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