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沂河的日子很苦。

    生长在和平时代,自小到大活得安逸,这是穆宛烟第一次亲眼看到天灾过后的惨像。

    受灾地区到处是被冲毁的房屋稻田,处处可见残桓断壁,五步可闻哭声,十步可听哀鸣。

    无家可归的百姓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坐在路边,眼神绝望而灰沉。

    无粮无银,他们唯一能依靠延续性命的,只有官府每天开仓施粥。

    所以,沂河百姓对贪墨了赈灾粮的荣威伯府恨之入骨。

    到达沂河安顿下来之后,穆宛烟跟父兄暂住的民院,每天都会被人攻击,或打或砸,门窗坏了修修了坏,院子里更是时时散落满地的土块石块砂砾,一片狼藉。

    百姓泄愤行为,衙门屡禁不止。

    到最后无奈之下,一家三口只能将就着,住在被人为破坏的宅院。

    又因为是发配,乃是戴罪之身,所以在吃食上大鱼大肉是肯定没有的,衙门那边只每月送来一些米面,其他一概不管。

    穆宛烟亲自动手做饭,洗衣烧水,履行自己所言为父兄分担。

    咬着牙坚持,一坚持就是两年。

    在第二年春后,终于迎来曙光。

    那个男人来了。

    苏伯言,来了沂河,来解决全面爆发的天花之疫。

    穆宛烟犹记得初见这个男人时的惊艳。

    长眉飞鬓,眼有锋芒,很年轻,也很俊,身上自带的气势与韵味,是现代多少顶流男星都无法比拟的。

    “小女穆宛烟,见过苏公公。”她屈膝行礼。

    他淡淡睨了她一眼,声音也是淡淡的,“你说有跟疫情相关的事情要禀,现在可说来。”

    “是。”穆宛烟低着头,敛了眼底的紧张与戒备,她有个感觉,自己若是敢说一句废话,后果必是自己承担不起的。

    “小女得知公公为沂河百姓寻到了医治天花之法,此法小女有幸曾经听过,只是对具体操作事宜不甚清楚,是以不敢擅自行动,但为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小女在早些时候,特地收购了一批可供使用的水牛,我想,公公此番定然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