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跑了三四十里,那少妇再也支撑不住失足倒下,毕竟她不像那些习武之人长期打熬筋骨,又是怀抱小孩的女子,能跑这么远已是不错了。见她摔倒烧饼连忙将其抱起,自然要与少妇有亲密的接触。那少妇又怕又惊,除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丈夫,烧饼是唯一一个与自己接触最多却又让她感到心安的男人,况且烧饼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见少妇容貌虽不如先前叶春院的那个使鞭女子,倒也生得水灵灵的,令人看了还想看,欲罢不能。

    走了一路,烧饼闲来无事,与少妇聊了起来,得知少妇名叫胡弥,原是山东菏泽人士,后嫁一采药郎何氏为妻,为其生得一女阿星,一家人虽不说丰衣足食,倒也其乐融融。一日,何氏远在江夏的姨母来信,说自己为江百川侍妾,前不久为江豪生下一大胖小子,想自己本家亲戚只有他一人,便安排他来江夏谋个差事,总好过这上顿不接下顿的生活。遂何氏携妻女南下荆州,然命运弄人,路经奚山便遇上马贼,那马贼首领黑连举见胡弥貌美,便欲上下其手,胡弥不肯就范,黑连举便令手下殴打何氏,并以年幼的阿星性命威胁,而何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妻子惨遭众马贼蹂躏。直至夜深众马贼入睡时,胡弥拼尽全力偷得一匹宝马,将阿星以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何氏一同救走。行了十日,何氏终不堪路途颠簸,于襄阳结束悲哀的一生,而夫妻二人所带银两均被马贼夺了去,仓皇中忘了拿回,胡弥不忍孩儿挨饿,只得头上插标,卖身葬夫,为的只是女儿不再挨饿。

    听了她的故事,烧饼自是义愤填膺,龚林洲也感慨为母则刚,为了保护自己孩子甘愿付出一切,惨遭侮辱仍能将丈夫及女儿救下,换作他人恐怕早已失去活着的念头了,心中自是对这个外柔内刚的奇女子竖起拇指。

    烧饼正欲说些甚么,远处却传来阵阵马蹄声逐渐逼近,只见来了十数人马拦住去路,为首的是那恶少江笙文,左手边是一个独眼蓝衫男子,年约四十但相貌颇为俊朗,细看便会发觉其左手少了节小指;右手边则是富贵人家打扮,身着青绿色斑斓锦衣,脚穿吞金踏云靴,腰间别着一把东瀛刀,看起来威风八面,只是长相一般,让人感觉与这身行头有点不搭,背后十数个随从尽是手上搭弓。见来者不善,师徒二人自是有所应付。

    “哈哈想不到吧,你们的把戏还是逃不过本少爷的火眼金睛。本少爷阅女无数,自是练就一手绝技,那小娘皮的屁股我不知玩了多少次,如今一捏便能知她是谁,啊哈哈哈!”江笙文邪淫的笑声已然打破双方对敌的严肃气氛,胡弥听他这么羞辱自己,又羞又恨,因为自己连累恩人几多,羞愧难当竟气晕过去。

    烧饼看胡弥晕倒,自是怒火中烧,骂道:“淫贼住口!如今已不是在襄阳城,杀了你自是没人管的,拿命来!”随后从板车底下抽出一把腰刀朝他砍去,眼看江笙文就要被他剁成肉泥,身边的蓝衫男子竟飞身一脚踢飞烧饼手中腰刀,随后连续数脚将其踢飞。烧饼撞到一棵树上,止不住口吐鲜血,龚林洲也是震惊,想不到此人竟下手如此狠辣,但出腿之快又无人能及,便忍着怒火问道:“尊驾何人,为何伤我徒弟如此狠毒?”

    江笙文再次大笑道:“亏你们这些乡巴佬没见识,连我师父都没听说过,我师父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蓝雁...”还没说完那蓝衫男子便呵斥道:“闭嘴,为师不是说过不要提为师名号么?”见师父脸色一黑,饶是江笙文这般平日目空一切作威作福的恶少也得毕恭毕敬,足见来头不小。

    然而从前面两个字以及蓝袍男子的衣着,龚林洲早已猜出他是何人,语气也颇有嘲笑之意:“想不到啊,堂堂太守之子竟要拜采花淫贼为师,尤其是这败类中的败类,果然甚么样的师父便有甚么样的徒弟,真不怕丢了你父太守的声誉!”

    见眼前的大胡子对自己冷嘲热讽,那蓝衫男子也不发火,冷笑道:“阁下果然见识广博,连在下身份都能猜到,不错,我就是蓝雁冰刀高伦!”

    他说自己名字时中气十足,竟有一定震慑力度,让龚林洲不由自主冒出一身冷汗,高伦内力深厚,在采花大盗榜上排行第一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与这般邪魔歪道也没甚好说,索性掀起板车,从底下取出自己的大阔板刀。

    高伦餮餮怪笑着,随后翻身下马,从腰间取下那把雁翎短匕,一脸玩味看着龚林洲道:“好兄弟,许久不曾用你,今日你又可以饮一顿人血了。”说完一个健步上前刺去,身法之快世所罕见,幸亏龚林洲大惊之余有所防备,蓄力已久的板刀朝高伦拍来,高伦一个后空翻闪过势大力沉的一刀,复一脚踏去,龚林洲举刀一挡,竟被击退十步,双虎口已是发麻,高伦脚上也微微有些阵痛,双方各自吃痛一时竟不再动手。

    高伦舔了下嘴唇,咧嘴笑道:“有点意思,近几年除了与死贼秃交手受了点伤,你是第二个能伤着我的,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之辈。”

    龚林洲此刻心中波澜掀起,一生所见对手以高伦武功最高,自己虽能伤其一丝分毫但若是再斗上数百招自己必会死在他手,饶是如此语气仍是平静:“在下龚林洲。”

    “原来是百裂金刀龚总镖头,怪不得有些本事。”听得对手来历,高伦也收起先前那分傲慢,道:“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将这小娘们与她女儿交给在下,我卖个人情放你师徒离去,令徒打伤我徒弟的事便不再追究,未知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龚林洲便破口大骂:“混账!想让我和你们同流合污,休想!呸!”一口浓痰吐向高伦,高伦一闪躲过,这口痰不偏不倚正中江笙文胯下白马腿上,那白马是其父花了大价钱在马市买来的,身上无半根杂毛,吃的是上等草料,光是洗浴便是一日三次,腿上那曾沾了这般污秽,一受惊竟将江笙文摔了下来,亏得江笙文皮肉糙厚,加之习练过武功,故只是摔落几颗牙齿,一身皮肉伤罢了。他一向娇生惯养,这些日子却受了不少疼痛,顿时咬碎钢牙痛骂道:“岂有此理,敢把我弄成这样,小的们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