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幸容和言喻也都站了起来,目送他们上楼。言喻其实本已打算离开,吃这么一顿漫长无聊的饭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但岑明止被老爷子叫走,他只能坐下再等。没提要走的事,也没管白幸容,他坐到客厅沙发上叫佣人去切水果,打算等岑明止下来,一起回他的公寓。

    管家沏了茶来,言喻无事可做,按着电视遥控器随意换台。花花绿绿的电视剧他从来不看,连最无聊的新闻联播也接近尾声,接连按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停下的频道。

    白幸容端着佣人切好的果盘从餐厅走来,在他身旁坐下,从盘子里拿了一颗已经剥好皮的砂糖橘,自己尝了一瓣,才递过一半给他,弯着眼睛笑道:“挺甜的,吃一点?”

    言喻没有接。

    他就把那半橘子放在言喻面前的茶几上,又问:“晚上你不住这里吗?”

    这人好像一直擅长这样的惺惺作态,言喻不耐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只是问一问而已。”白幸容说:“我听你跟司机说要回公寓,是你自己的房子?”

    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言喻不轻不重地冷笑了一声,白幸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仍旧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刚回来,自己家也没收拾,收留我住几天吧?”

    他凑过来,手放在言喻腿上,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言喻简直要给他气笑,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贱,倒贴起来骨头都是软的。又或者他以为言喻还是十五岁,还喜欢白幸容,以为他们之间仍有暧昧,仍可以避重就轻。

    书房内,岑明止坐在沙发上汇报这趟日本之行。老爷子不需要听过程,而结果他早已经知晓,岑明止没有多少可以说的事,言语精简地做了一个总结。

    老爷子叹道:“他不成器,我早该有数。”

    岑明止没有办法为言喻分辨,更何况这件事他也有错,那天早晨出发前如果同老爷子确认一遍,也不至于让老爷子的一趟安排都打了水漂。

    “算了,也是我太心急。”老爷子话题一转,问他:“怎么样?辞呈写完了吗?”

    “……”岑明止放在身侧的手收紧:“还没有。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公司的工作都需要交接。”

    老爷子体谅他:“辛苦你,正好小容也回来了,下周之内,你和他交接好。”

    岑明止霍然抬头,惊讶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道:“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跟他父亲商量好,让他来言氏工作几年,替我教一教言喻。”

    岑明止愣在原地,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连在一起却无法解读。原来他们言谈笑意间的默契是这个,他早该想到的。

    老爷子站起来,走到书柜旁:“董事会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下个星期我会安排他进公司,执行副总的位置还空着,他顶上也正好,你手里的几个项目年底前都交接给他。”

    “……”岑明止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书房的顶灯本是温柔的黄色,此刻在却晃眼地有些可怕。

    但老爷子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失态,从书柜上翻出一本厚重的相册,又道:“言喻同你说了吗?小容跟言喻是同学,言喻十六岁的时候闹着跟我出柜,就是为了他。”

    岑明止恍然,又觉得似乎本该如此。他从言喻见到白幸容时露出的表情里,就该知道白幸容对于言喻的特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