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放他进门,身体缠在一起。从玄关到沙发,甚至来不及走到床上。

    但言喻没有任何夙愿得偿的快感,反而怅然若失。他在俯视白幸容的脸时忽而想到岑明止,想到和岑明止在冰天雪地里的那个吻。岑明止的目光复杂又专注,落在他的脸上,像照在阿寒湖面上的一缕细光。

    那时候岑明止在想什么……那时候的我又在想什么?我在想他吗?是的——我现在也在想他。

    一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人生的成熟总是猝不及防,言喻的成长更是比普通人晚了太多。他从前的世界实在太过轻松,灯红酒绿,迷失其中。直到二十五岁末尾的某个夜晚。他突然想到岑明止,想到他们曾经拥抱着对方的夜晚。他感到自己迈过了什么东西,但迈过去的那一瞬间,似乎也失去了什么东西。

    白幸容是他想要的吗?以前好像是,但现在好像又不是了。他不再为白幸容心动,也没有因为拥有他而感到满足。他突然疯狂地想念岑明止,于是把白幸容推开,叫他滚蛋,却又在岑明止真的打来电话时感到恐惧。

    从前他和谁上床从不掩饰,只有这一次试图遮掩。他骗了岑明止——对,我一个人,你不要来。明天我就会去找你,但今天晚上,我不想让你知道。

    到此为止,言喻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前的那些人全部断掉,和白幸容也不会再有来往。他可以把时间花在公司的事情上,由岑明止慢慢教他。他们的关系也可以比现在更进一步,他不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岑明止可以做他的唯一。

    他想到日本那一次错过的温泉,于是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计划了一次旅行。这一次不会再有江楠,也不会有白幸容,元旦三天假期,他们会去一个安静温暖的地方避寒,相拥等待新年的第一轮日出。

    “言喻,你在听吗?”岑明止在电话那头叫他。

    “嗯?”言喻回过神来,在听筒旁按了一下打火机:“再说一遍。”

    岑明止以为他在抽烟,放慢语速重复道:“下午我会处理这件事。”

    “行。”言喻甚至已经忘了自己上一句到底问过什么:“办好了来找我,晚饭想吃什么?”

    岑明止话音停顿,没有立刻回应。言喻又自顾自道:“算了我来订,你去忙吧。元旦的时间记得空出来,带你去玩。”

    然后他挂了电话,摊开双手躺倒在宽敞的的真皮沙发上,手机被甩在一旁。

    他想了几家岑明止可能会喜欢的餐厅,从口味到环境一一挑剔,最后综合评分,选定了其中一家。

    他打去餐厅预约,又打电话订了元旦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家新开的度假村,距离他们的城市不远。三百公里的路程可以自驾,来回也不会太过劳累。

    言喻不太确定做到这一步是否已经可以,以往这些事都是岑明止替他去办,头一次自己完成,竟也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新鲜感,好像是要和岑明止出门约会。

    约会。

    言喻握着手机笑了起来,这两个字很不错,同星光夜景岑明止放在一起,每一个听起来都那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