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配了一副什么防辐射,言喻把眼镜装进盒子里时想,那还是给岑明止戴吧,防辐射呢,岑明止每天十几个小时对着电脑办公,防辐射对眼睛好。

    跑车停在路边,一个小时不到的工夫,被路过的交警贴了一张违停罚单。言喻本来没在意,揭了单子随手扔进车斗。这种事从来不需要他操心,岑明止都会为他处……妈的,岑明止不会处理了,他要辞职了。

    跑车混入车流,还没来得及加速,就被路口红灯拦下。言喻开了车窗抽烟,烟灰簌簌落下去,被风迅速卷走。

    岑明止,岑明止。

    言喻念着这个名字,突然忍不住,眼眶又开始发红。

    以前他怎么不知道这人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以后公司怎么办?言喻怎么办?真的去破产吗?罚单也他妈要自己处理?言喻乱糟糟地想到这些,愈发感觉不可思议。他不能相信,岑明止怎么可能突然辞职,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他在公司多少年了?快十年了吧?操,他不信,岑明止是不是在骗他?

    他又不想回家了,掉头开去公司。到时已经晚上九点,大多数人都下了班。他一年到头都不会在公司露上几面,更别说是这个时间点。保安见到他像见到了鬼,陪他上楼时一直用余光偷偷地看,像在确认他到底是真是假。

    言喻阴沉地站在电梯里,说:“看什么?”

    保安三十多岁,长得有一点市侩,对他赔笑:“对不起对不起,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事?”

    电梯门每天都有员工保洁,擦得一尘不染。言喻从倒影里看见自己眼里的血丝,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狼狈不堪。他避开保安的视线,哑声道:“拿点东西。”

    “哎呀什么东西,还要您这大半夜亲自跑一趟,怎么不叫岑助理来拿?”

    保安哪有什么察言观色的本领,马屁拍到马腿上,正好还是扎了钉子的那条。言喻后槽牙都要磨出声响来:“……他今天来公司了?”

    “您说岑助理?应该来了吧?嗨,我上的晚班不清楚。”保安说:“不过岑助理最敬业,每天都来得最早走得最晚,以前这个时候肯定还没下班,今天估计是有事先回去了。”

    言喻不再说话了,怕再说会忍不住把人当场开掉。

    电梯到顶开门,保安走在他前面,拿钥匙给他打开岑明止的办公室。言喻本来想叫保安先下去,但站在了那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外,又改了主意。

    里头会是什么样的?岑明止的东西都收走了吗?桌上会不会很空,柜子里是不是什么都没有……言喻不敢想,也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一般……”言喻问:“几点回去?”

    保安以为他是随口一问,笑道:“早的时候九十点,晚的时候不回去也是有的。这里头有休息室,有时候天不亮我来巡逻,也能遇到岑助理出来泡茶,比我们值班的还辛苦呢。”

    言喻感觉自己在这一句话里被撕扯,甚至差一点就要原谅岑明止了。

    办公室里没有很空,他们先后进去,先是书桌,桌上的笔筒和名牌还在,然后是书柜,柜子里的书摆放有序,空缺不多。

    言喻松了一口气,又走进去,到休息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