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直呼殿下名讳。”善永浩垂目。

    我温声劝道:“你大胆说出便是,本宫不会责罚于你。说来听听有何妨嘛?”伸手就拍上他的胳膊肘。

    他目光温和,脸颊绯红,欲言又止。

    “瞧这俩人打情骂俏的。”萧澹朗声道。

    “春风啊,你与善大人倒是般配。倘若当初你肯接受叶相为你选的这名驸马,哪里会搞成如今这副模样。”平阳王一席话如同当头棒喝,“依本王意思,倘若善大人不嫌弃于你,倒不如成全了这等好事。”

    “本王看甚妥。”萧澹补充道。

    我匆匆瞥一眼叶青昀的方向,瞧见他正握住羡羡递过去的一颗紫葡萄。

    “下官有愧于殿下。”坐在对面的宋征忽起身道。

    我思绪转得飞快,要将其中缘由理清楚,应当是叶青昀为我选了才学人品一流的善永浩,我却义无反顾爱上已有心上人的宋征,我顶撞叶青昀,我拆散有情人,我甚至伤害了无辜的善永浩。事到如今,我却不敢再行错半分。

    于是,在善永浩要站起身的一霎那,我将他的广袖拽住,然后转头对着两位藩王、首位上的叶青昀以及身旁的群臣,我语气平淡却字字铿锵:“本宫誓不再拆散有情人,甘愿不嫁。”

    善永浩急急地看向我,我从他眼神中看到许多心疼,只觉是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垂下眼去,饮尽杯中酒。

    夏夜暑热,宴至大半宋征以礼待番邦之由离席,错过了羡羡郡主亲自表演的兰陵王舞,其实也无甚好看,羡羡几乎就是围着叶青昀起舞,旁人要想看清她的舞姿,还得扬长了脖子。

    我听荆州牧问善永浩:“本官未曾听闻叶相会亲临贵宝地,此次缎会足见朝廷的重视,可喜可贺啊。”

    善永浩看我一眼,答道:“也在本官意料之外。”

    说来说去皆是叶相,我甚感无趣,借故离席,却找不到韶光回不去住所,于是在偌大的平阳王别府闲逛。

    我坐于莲池侧的石凳上托腮望着亭中一排大红的灯笼,心想:太皇太后若肯叫我一声“春风”,也不至于时至今日才解开我心中的疑惑,也不至于心咚的一声轻而易举就情动。本宫是被谁迷了心窍?见不得别人好,就爱与人争。属实不妥。

    “殿下。”温和低沉的声音,仪表堂堂的容貌。

    “善大人。”我做了请的手势,“平阳王所言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本宫当初无知,无心伤害了大人,为今之计也只能是撮合善大人与心上人结为连理。”

    “殿下。”善永浩未坐,站于我身后二尺,“许多年前的琼林宴上,下官只远远瞧了殿下一面,从此朝思暮想再也忘不了殿下。数日前,殿下以思思姑娘的身份来到邳州,下官知是殿下,喜不自禁,行为上多有不当,无心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别放在心上。其实,下官的心上人早已是——殿下。”

    我托腮的手一软,差点磕破了下巴,他连忙伸手来扶我。前有宋征之鉴,我知感情之事切不可拖拉。

    “本宫感谢你瞧得上、不嫌弃。可是你也不必怜悯本宫,本宫自言不嫁,便是下定了决心孤家寡人过完下半辈子。”我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