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闪电的亮光,清池走到灯盏处将油灯燃起,又将门窗关紧,这才回身看已将她的床榻沾湿半边的靳梦离,疏淡的眉又是一蹙,走到角落的箩筐中,拿出一个灰色包袱,那是青影那日与她一起来时带来的,里面有他的换洗衣物。

    靳梦离略比青影消瘦,但却高出半个头左右,清池筛选了片刻,便拿了件她认为长度相对合适的墨色单衣递给他,见他犹豫不接,清池一阵白眼,没好气道:“有得穿就不错,还有心思挑三拣四。”

    “那倒不是,只是在下意外,姑娘闺中竟会有男子的衣衫。”明知是失礼的话,他还是毫不犹豫说了出来,眸光紧锁着她,一副不得答案不肯罢休的架势。

    清池不愿与他纠缠,随意说道:“这似乎和阁下没多大关系,庄子上也有男丁下人。”

    “哦?一般普通人竟也能穿这种衣料,想来秦府必是对下人宽厚。”他刨根问底,揪着不放。

    清池一噎,索性不答,随手将手中的单衣扔到床上,直接粗鲁动手将他的腰带解开,将他的衣襟一拉,露出他肩上的伤,她不温柔的动作让目光紧盯着她看的靳梦离皱眉轻哼,终于回神。

    “嘶,姑娘如今可是大家闺秀,怎地这般......这般不懂温柔。”他虽皱眉痛呼,却是嘴角含笑,主动将湿衣褪下。

    “既然知晓这座庄子名属何人,也该知道我这个大家闺秀可是深山中来的,不过短短数日而已,大家闺秀该有的温婉贤淑一样也没有。”清池面无表情,声音无起伏,手上动作不停,就着他的里衣将他肩上的伤口擦干净。

    这一次明显放轻了力道,轻轻替他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想了想,又转身走到角落翻出方才见到的一件崭新的纯白里衣,拿起剪刀剪成布条给他包扎用。

    上药、包扎,一系列动作虽然不熟练,却难不倒清池,处理妥当之后,她到一旁的木盆中净手,回头望去见坐在木床上衣袍半褪却一动不动只盯着她看的靳梦离。

    她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无盐女也能让这般着迷?”

    靳梦离笑道:“美丑出自心中,一副皮囊而已,世间不乏蛇蝎美人,平凡普通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慈悲之心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清池已对他的油腔滑调无感,将青影的包袱扔到床上,又指了指他身旁的干净单衣,示意他自己换上。

    估计他身湿透,衣裤都得换。

    “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安世子却无端将休弃,真是有眼无珠。”他慢条斯理褪下湿衣,也不回避,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

    清池到长凳上背对着他坐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秦家女嫁进安家不过一夜便被扫地出门,这件事在景安城中恐怕是人尽皆知,她来到这庄子上的事更是成为茶余饭后的消遣了,他能立刻猜出她的身份也在情理之中。

    以靳梦离的睿智,她此刻最好少言,否则很可能露出马脚,无意识地,清池抚上左手腕上的玲珑玉锁。

    她要寻找国玺,或许能从靳梦离身上入手。

    “姑娘为何不问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又是何种身份?”

    就在清池凝眸沉思之际,靳梦离已悄然走到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