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卫悬祎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诚心道:“若一时失言冒犯姐姐,祎向姐姐赔罪。”

    少女瞬息收敛神态,对上同窗调笑的眼神,一阵发窘,“是,我是想捉弄你,想必来找你的姐姐们都抱着这般心思。”她别开脸,眸光又忍不住望过来,轻声细语,“别信她们,小郎君生得太好了。”

    但凡有眼睛,拥有上佳审美的人都能透过这张脸预想几年后的三分风华,未长成的美少年,谁不想提前占为己有呢?

    少女说到最后,面对那双眼隐有羞愧。少年人的世界充满了花红柳绿色彩斑斓,他/她们不会因一人动心,或许芳华最盛的年纪会有许许多多出挑的情人,然而孩子的世界正如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容不下尘世半分情.欲。

    净如琉璃,宛若仙童。

    卫悬祎大抵是听懂了,又恍然似懂非懂。她生得好看,几度搬家的经历都证明了她的相貌给人带来的影响。

    曾几何时听阿娘说,有些丧心病狂的权贵喜爱豢养娈童,一句话,吓得她拼命读书。若非相貌过于惹眼,她也不会辛辛苦苦考入书院,寻求书院庇护。

    她突然有些难过。虽说自幼便从阿娘口中得知帝国自由开放的风气,可这些口读诗书的姐姐们都不能免俗么?

    她挺直秀竹似的身板,眉目诚恳,“姐姐,色即是空。”

    少女噗的一声笑,从袖袋抽出一副白绢塞进她衣领,“好,姐姐等你长大。”她回头,“等你长大,姐姐再来欺负你。”

    “……”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嘛!

    绿衣朝那边看了眼,“主子,小郎很受欢迎呢。您就这样坐下去么?要不要奴婢……”

    裴郁慢饮香茶,清冽的眉眼也被氤氲的茶雾渲染出淡淡柔和湿气,“天生姿容貌美,这是她必须经历的,好的,坏的,得天独厚总要付出些许代价,这,才是天道公平。”

    “奴婢不管什么天道公平不公平,主子,小郎快急哭了。”

    一刻钟而已,对于卫悬祎而言是极其漫长的岁月。不知拒了多少人,男的,女的,最后还是这位难缠的大姐姐像根听不懂话的木桩子杵在她跟前,她气得厉害,自暴自弃地坐在花圃前吹风。

    风吹动她耳边细软乌发,更衬得这人唇红齿白,极具美韵。

    女子手里握着团扇,团扇绣着金线织成的花蝴蝶,卫悬祎闹起了脾气,看起来不大好哄,“你把人赶跑了,以为我找不到其他人吗?”

    她气得连“姐姐”都不愿喊,在这一瞬深恶痛绝世家的风流浪荡作派,她甚至觉得帝国这种风气不好,兜兜转转,发现所有人都适应良好,弄得她仿佛实打实的怪胎。

    她才不是怪胎!

    她气得用袖口抹去眼角浸开的泪花,长长一叹,“我实在无法理解,我还是个孩子呀。你们对孩子,都这么苛刻的吗?我不要在你身上作画,你听不懂吗?你再上前一步,我可要喊人了。”

    “哦,喊人。”郑胭逗她,“你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