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九歌打扫完厨房最后的厨余,拿着刚刚金师傅给的二两花生米,兴匆匆的往回走,想着今晚月色不错,和青倌就着花生米,好好聊聊天。

    青倌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乍一看踏实稳重,待人和善和那些大门大户里出来的标致丫头没什么两样。但稍微和她接触接触,就发现她除了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菊花香,仿佛还有很多秘密。

    她懂得很多,上至诗词歌赋,下至生活常识,却从来不轻易显露她的才学,有时和她聊天,你会忽然发现,她对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望,但她却又甘心在听竹院做一个粗使丫头,总把出头露脸的机会推给别人。

    九歌从小便钦佩那些才华满腹的人,自然更是愿意同青倌亲近。

    九歌还没跨进院子,便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来了很多人。有人在哭,有人在大声声张着什么,隐约间九歌似乎听到了青倌的争吵声。便加紧了脚步,朝里屋冲了进去。

    只见院子中间站了不少丫头,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好了,好了,事儿还没搞清楚,吵什么都”这是林大娘的声音。九歌又往前凑了凑,这才看清了景况。

    住在西厢房的瑞珠正在哭哭啼啼,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青倌则站在另一侧,神情很是委屈,眼神中夹杂着一些焦急。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大娘指着还算理智的青倌说道。

    “这幅鸳鸯戏水图是我前些个日子刚刚绣好的披肩,想着得了空拜托府里的采办帮我拿到市集上卖了,我也好凑些钱,寄回老家。不曾想今日回来,便看见瑞珠手里拿着这幅绣品,我上前讨要,她竟然撒起泼来,硬说这是她的。”

    “你胡说”青倌话没说完,便被瑞珠语带哭腔的打断了。

    “我家主子素来喜好绣品,我便日日偷闲在房里绣一些,今日终于绣成,想着拿出来给大家伙瞅瞅,不想青倌居然一把抓住,硬是说这绣品是她的。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大家伙得给我评评理,也不知她抢了我这绣品要作何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说着说着瑞珠更是声泪俱下,抽泣不已。

    “且莫急着哭,你二人倒是说说,这绣品上绣的是什么”林大娘此时倒是清醒的很。

    “一对鸳鸯,五片荷叶,三朵莲花,题词是王褒的洞箫赋”青倌答的没有一丝迟疑。可瑞珠也几乎同时答了出来。

    “这花样和名字绣品上都有,你二人答出来也非难事,只是……”此时林大娘身边的一个丫头悄悄跟林大娘耳语了几句,林大娘接着道“既然绣的出来,定能背的出来,能背得出这洞箫赋的,应该便是这绣品的主人了。”

    林大娘此计一出,周围的丫头们都纷纷点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季府里能识文断字的丫头本就不多,能绣上这洞箫赋必定深解其中含义。

    九歌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她打心里相信青倌。可青倌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却是满眼的焦急。

    “原夫箫干……于江南……嗯”瑞珠勉强念了几句,却是错误百出。

    林大娘原本以为此法定能让偷盗者现出原形,可没想到二人皆背不出,一时有些语塞没了主意,手里拿着那副绣品不知如何是好。身边那些围观者们此时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

    九歌被这些人吵的心烦意乱,又看见站在一旁的青倌满眼的焦急和委屈,顿时心生一计。

    只见她大踏步的走到林大娘跟前,扬手一把把绣品夺了过来,转身就跑,边跑边喊“吵吵吵,烦死了。”说着便跑进了自个的屋里。

    林大娘哪里会料到有这一出,愣在当场,周围的人也是万万没想到这怎么半路又来了个夺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