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化为刀子,一点点皴裂贺韬的心脏,他腿脚发软,强撑着一口劲才没有瘫在地上。

    妻子的惶恐,皇帝的得意,落入他眼眶,好似天地都在讥讽他。

    一腔怒火燃在心口,他看向皇帝的眼神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然而君在上,不是寻常人家的毛头小子,他没办法发狠。

    滞涩半晌,只字未说,踅身离开此地。

    再多待一息,他怕忍不住会做出冲动之举。

    望着那挺括而落寞的背影,唐蓉锁住眉,意味深长地乜向温景裕。

    温景裕本在窃喜,见她神色不妙,忙道:“姐姐,这次可不怪朕,是你主动的。一会贺韬肯定要是质问你的,你怎么解释?”

    唐蓉如鲠在喉,她知道眼前的僵局都怪那条蚯蚓,可她为何突然发了昏,硬生生往皇帝怀里扑?相比该如何对贺韬解释,这个突然的举动更让她紧张不安。

    困若金汤的心好似被凿开一条裂缝,她不得不承认,皇帝的死缠烂打好似真的起了效果。他整日摩挲她,不是吹枕头风,就是千方百计的勾诱她。她终究是个普通女人,无论脑子怎么保持清醒,身体还是不争气的形成了记忆。

    理智崩溃的一瞬间,感性就做了主。

    潜意识里,她竟然开始依恋他……

    唐蓉极速正视着自己,十指绞绞紧披帛。

    “姐姐,你怎么了?”温景裕见她面生哀戚,张开双臂将她箍进怀里,柔声哄道:“你别怕,朕在这呢,贺韬不敢造次。朕永远都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的。”

    又是这种温柔的黏腻,像撒下的蛛网,一点点将猎物往里面套。

    唐蓉咬了下唇心,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顾左右而言他:“陛下刚才奚落贺韬,可真是牙尖嘴利呐。”

    温景裕对她腼腆一笑,“朕也是没办法,要是嘴笨一点,怎么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啊?你是不知道那些言官,事多,还吵,朕——”

    “陛下,我先告退了。”

    不及他说完,唐蓉踅身,想要逃离不停侵蚀她的人。

    然而温景裕一回神,紧紧攥住她的腕子,道:“等等,那姐姐怎么跟贺韬……”

    “臣子之事,陛下还是少操心,免得落人口舌,我会处理好的。”

    唐蓉脱开他的钳制,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乌亮的眼眸稍显空洞。她的脑子就快乱成浆糊,没有回到宴席,而是顺着宫墙边的游廊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千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