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看了一眼就没再管。

    到了下午约莫五六点钟的时候,天就有些发黑了,乌漆漆地拢成一片。客人们早在三四点时就回去了,姨娘们过了一会儿也各自带着孩子下人回去——自然也带走了朱樉。餐盘桌子收拾收拾,打扫一番,马秀英看这里布置完毕,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朱标寻思着今日是除夕,那只搁在书房里不断吸收人道气运的碗说不准会有些变化,想着去看上一看,一路带着宴会结束才得以放风的六出白走过去。

    书房外面照例守着几个侍卫,看见来的人是朱标,不用他说就侧开身体让了门。

    朱元璋的书房里一般只会有他们两个来,除此之外也许会来一些很受老朱同志器重的文臣,比如宋濂或是李善长等人,其他人想进来都是没戏的。

    朱标让六出白坐下在外面等着,自己开门进去,点了灯,抬头去看高处的那只碗。

    瓷碗放在柜顶上,有一个单独的隔间,在烛火下反射着晶莹的光,像是在呼吸一般吞吐着白雾一样的人气。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朱标。

    黑色的暗影笼罩了一片地板,遮住这人背后的灯光,使影子一路延伸到门口去。

    朱标好像一无所觉,还在研究没有动静的白碗。

    人影却越挨越近,他的手也伸出来,轻轻搭上了朱标的肩膀。

    再然后,他就一把将朱标举了起来。

    “爹。”朱标无奈地唤了一声。

    朱元璋两手托着朱标肋下,几乎要把他举到天花板上去,笑道:“标儿,你看什么呢?”

    “看那只碗。”

    “这破碗有什么可看的?”

    “今天是除夕,改旧换新之日,清气上升,人道气运升腾,年气也十足,我想着这只碗也许会有些改变。”

    朱元璋无所谓地瞟了一眼白碗,把朱标从高举着换成抱着,说道:“标儿,跟爹出去玩去。”

    “去哪?”朱标疑惑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都在过节呢,爹你要去哪?”

    朱元璋乐了:“谁和你说都在过节?”

    “难道不是?”朱标甚至忘了挣扎,“爹,今天都要在家里吃饺子守岁,谁还去外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