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欺月目覆白绸,却似能视物,踩踏着晶莹的白霜步步向纪长宁走来,所过之处,白霜尽皆融化,散成一缕纯白烟雾,瞬息便被身周萦绕的黑雾吞噬。

    “并未。”纪长宁不动声色地捏紧剑柄,按兵不动。

    待对方走到身前时,却见那黑雾不知为何猛然膨胀起来,色泽也愈发暗沉浓郁,几乎化为实体,唇边的轻柔笑意也立时散去。

    他有些不解,还未开口,却听对方忽然冷声质问:“你,方才去哪了?”

    魔君身周萦绕的黑雾本来如水一般轻缓流动,此时不仅色泽加深,体积还不断膨胀,如滔天浪潮一般猛然往四周袭去,眨眼间便铺天盖地,将他整个围绕、包裹起来,仿佛置身漆黑的虚无之地。

    而在这一片暗沉无光的天地中,眼前那一抹红影是唯一的亮色,美得惊心动魄的同时,也叫人脊背生寒。

    “送血……你这是做什么?”

    纪长宁见状不由眉心紧蹙,面沉似水,手中不复春又出鞘几寸,冰蓝色的灵气立时如泉倾泻而出,仿佛一道屏障般将黑雾隔绝在外。随着黑雾不断试图侵蚀,灵气屏障色泽加深,变成幽蓝。

    “送血?”楼欺月低声重复一遍,蓦然冷笑一声,眼中森冷寒意仿佛沁出覆目白绸,“除了送血,还做了什么?”

    “……”纪长宁想起师兄,又想起徒弟,不由有些面红耳赤,只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嗯?不肯说?”对方说完又冷笑了一声,也沉默下来,似乎是在细细打量着他,目光透过白绸,锐利有如实质。

    “没做什么。”

    纪长宁只觉身上的衣裳像是被人脱了个干净,自己在对方面前赤身裸体,一切都无所遁形。想到今日才发生的极其荒唐的事,他本就羞耻难当,此时更是莫名心虚起来,生怕叫人看出端倪,手心与脊背都微微地发了汗。

    面上则是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垂下眼睑,怎料,不过随意一瞥,竟是发现自己的衣摆上有一道污迹,大约是之前清理时未发现而残留下来的精液,如今已成干涸的精斑……

    纪长宁不由睁大了眼,呼吸一滞,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有意悄悄擦去,又怕此举惹来对方注意,一时犹豫不决,默了会儿后又缓缓抬眸朝对方看去,只觉此生最紧张之时莫过于此。

    好在楼欺月大约并未发现,转身回去,抬步行到桌案边上,似是对他屋中燃着的香有些兴趣,纤长手指在桌案轻轻划过,触到铜制香炉时微微停顿,指尖轻按着顶盖玩弄似的推来撵去。

    纪长宁见状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料对方此时目覆白绸,目不能视,也不应该看见。

    趁着对方背过身去,他悄悄取出巾帕擦拭那道污迹。动作不能过大过重,否则会发出声响,惹来对方注意。但那道污迹已经干涸,他的巾帕又干燥得很,还不能太用力,哪能轻易擦去。而若是掐诀除去,魔君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哪怕是一缕细如发丝的灵力波动都能察觉,又如何能躲得过去。

    他正小心地擦着污迹,忽然又闻见楼欺月道:“纪千澜如何了?”说着竟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

    纪长宁见状动作不由一僵,面上则尽力用平淡的语气答道:“师兄的情况不容乐观。”接着,动作轻柔缓慢地一点点将巾帕收回去。

    楼欺月面色不改,看上去似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萦绕身周的黑雾如海浪般翻涌不休,却只是平静地道:“有关解毒之法,我最近翻阅古籍,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