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微顿,侧眸瞥了一眼徒弟。云溪洲此时情绪激动,身上显出妖族特征,眼瞳变成一道猩红竖线,看上去毫无温度,而身后长尾还在狂躁甩动,似是随时都会爆发。

    他却对此视而不见一般,声音微冷,斥道:“云溪洲,你若是在凡间闯了祸,日后休想再回天界。”说完便拂袖离去,身影化成流光消散。

    纪长宁走得太快,被留在原地的人追了几步还是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而等人一走,云溪洲立时沉下脸,凶狠地瞪视楼欺月,唇边尖利獠牙若隐若现。若是眼神能伤人,恐怕魔君早已千疮百孔。

    楼欺月见状眉峰微挑,懒散地抱起双臂嗤笑一声道:“看着我做什么?”

    云溪洲恶声恶气道:“滚回你的魔界!”

    “是你师尊主动邀我来的呢,他还送了我这个。”

    楼欺月说着提起手中的花灯举到云溪洲面前,炫耀似的轻轻转了转,灯面上映出的图案随着光线转动而发生改变,看上去实在精巧,与云溪洲亲手做的,还未及送出去的花灯有如天壤之别。

    他见云溪洲面色愈发阴沉不由愉悦勾唇,火上浇油道:“倒是你,该不会是因为犯了事,被你师尊赶下界了吧?亏你长到现在,却还跟个孩子一样,凡事都要你师尊操心。”

    “多管闲事。”

    云溪洲冷笑一声,右手微抬,五指张开而后猛地收拢,从四面八方蓦然涌来一股炽热的劲风,温度滚烫仿佛能灼烧万物,即将触到那盏精致的花灯时却被黑雾聚成的屏障拦住,两者在半空僵持不下,灵力与魔气激烈交锋,震得花灯在半空不停旋转颤动,没一会儿便四分五裂化成一地齑粉。

    见碍眼的东西终于毁坏,云溪洲适才稍稍满意,抬手化去热风,又伸脚踩着齑粉来回碾了几下,一边嘲道:“我起码还有师尊关心,而你呢?就算师尊现下愿意如此待你,恐怕也是看在师伯的面上吧?你以为师尊真的——”

    “闭嘴!”

    大约云溪洲说的这句真正激怒魔君,只见楼欺月面色骤冷,眉目结霜,身上红衣与墨发狂乱飘动起来,身周黑雾疯狂翻涌,遮天蔽日,霎时掀起滔天浪潮猛然扑向云溪洲,仿佛要将他整个吞没。

    却在离他仅有几寸时又猝然停住,压低嗓音冷声开口:“感谢你师尊吧,我现在还不会杀你。”

    “呵,杀我?若是在几年前,你确实可以杀我。”

    云溪洲闻言眉峰微挑,轻嗤一声,嘴唇翕动无声念诵着什么,空气如水波泛起涟漪往四周蔓延开来,周遭人声立时远去,隐约朦胧。随即握紧双拳,莹润肌肤立时覆上一层坚硬龙鳞,从手背一路往上蔓延至臂膀、脖颈。

    纤长手指也尽数化成利爪,右爪握着一柄宽大的、形如烈火灼烧的鲜红巨剑。随着他召出本命剑不知寒,一股灼热的气浪以他为圆心猛然朝四方荡开,瞬间便将围拥在身侧的黑雾逼退,甚至好些来不及撤开当即消散。

    他提着鲜红巨剑抬步向楼欺月走近,剑尖垂在地上,随着走动在地面划出一道极深的痕迹,发出沉闷的响,看起来重如千钧。云溪洲却使得毫不费力,顿住脚步的同时单手将重剑举起,高过头顶。

    伴随一阵嘹亮龙吟,鲜红剑身灌注灵力蓦地炽烈燃烧起来,战意凛然,将这一处天地照得亮如白昼,气势磅礴,令人望而生畏,即将劈砍下来之时却又猛然停住。

    “我若是闯了祸,师尊会生气的。”

    他缓缓放下剑,又将其收了回去,身上那股猛兽一般残暴而冰冷的气势如潮水般褪去,身上坚硬龙鳞尽数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