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你看那盏灯。”

    纪长宁有些走神,身边的人忽然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他顺着看过去,只见是一处卖花灯的摊位,而对方手指的恰是高高挂在支架上的,做工最精致外观最华丽色彩最绚烂的那一盏。

    那花灯外观极为特别,灯面上描绘的是一幅高手对决的图画,寥寥数笔便清晰勾勒出衣袂翩飞及两人短兵相接的细节,随着角度偏转光线变换,人影的招式竟会发生改变,实在惟妙惟肖,仿佛能闻见里头传出激烈的铿锵声响。

    细看之下,原来里头燃着的火焰不是寻常形状,炽烈火光映在灯面上,造就如此奇特之景。而这样特别的花灯也引得众人围观,似乎还要参与些竞赛活动才能得到这盏花灯。

    “不错。”纪长宁一时被吸引了兴趣,赞赏颔首。对方立时丢下一句“那我去替你赢回来”便朝着那处摊位行去。

    “不必……”

    纪长宁神色微怔,话未说完对方便已走远。他叹息一声,见那处人多,实在不愿掺和,便在附近寻了一处僻静地歇着。

    袖中的传音符从方才掐灭一直到现在都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令他不由有些担心,取出一听,果不其然都是徒弟发来的,最后一句是“师尊到底什么时候来呀,徒儿好想你”。

    纪长宁听着徒弟委屈又软糯的语气不由心头发软,但他不知楼欺月还要缠他多久,只好给徒弟传讯:“为师另有要事,暂时脱不开身,改日再去看你。”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你好生养伤”。

    “长宁,给你。”

    他才发完讯息,楼欺月便提着那一盏花灯自熙攘人群中走来,身上红衣艳如烈火,提灯的手指莹白修长,衬着仅露出半张便足以颠倒众生的脸,竟叫那盏特别的花灯都失了颜色。

    “你……多谢。我们沿江走走如何?”

    对方径直捏起他的手,将花灯塞到他手里。纪长宁见状只好收下,又见对方身后众人投过来的艳羡目光,便带着对方离开此地。

    江畔晚风拂柳,送来阵阵凉意,似乎能将人心中愁绪一并扫除。

    纪长宁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捏着袖中传音符。云溪洲过没一会儿便回复了讯息,但他还来不及听。以徒弟的个性,还肯回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

    “长宁仙尊可知,今日是凡间的逐月节,相传若是有情人共执一盏花灯沿江走过,便能共度余生,白头……”

    纪长宁走在前方,视野中忽然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就蹲坐在湖边,身周还随意摆了盏花灯,与他手里提的相比逊色许多。

    但仔细看,那花灯造型十分奇特,毫不规则,竟是长条的形状,一侧还凸出两根仿佛枝桠一般的弯曲长角,虽然做工有些粗糙,甚至显得笨拙,但一眼看去也十分生动活泼。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对方的身份,不由顿住脚步,而走在他身后的楼欺月见他停下也止住话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师尊!”

    蹲坐在湖边的人似有所觉地看过来,双眸一亮,接着激动地一下站起了身,仿佛一阵风似的小跑过来到纪长宁跟前,淡金色的眼瞳明亮圆润,炽烈的情意泉水一般仿佛要从眼眶中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