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新买的包,本来是一个客户是要送我的,他当时说:‘你们这些姑娘家,钱没多少,净喜欢这些。’他这话说得跟谁买不起求着他买似的,第二回跟他们谈合同,我故意拎了这个包。可惜你没见着那会他的脸色,别提多好笑了……”

    珠子的嘴巴很厉害,跟机关枪似的,话哒哒哒不停地往外蹦,可她声音好听,语调千回百转,像唱歌一样,说得再多也不叫人讨厌。

    珠子对欲1望很坦诚,喜欢漂亮衣服、喜欢珠宝、喜欢车、喜欢装潢华丽的房子,她从不遮掩她对钱喜好,“喜欢这些有什么不对呢,我又没有因为喜欢就去偷去抢,央求别人给我买。”

    珠子总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袁藤隐约觉得有问题,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珠子一次次在银湾和三叠往返,不厌其烦地跟袁藤说她的事。她说起那些“丰富多彩”的经历,袁藤只会皱着眉,嘴唇紧紧地抿着,手抓着杯子,骨节发白。可珠子没看他的脸色,只是自顾自地说。

    袁藤也不会打断她,反正独角戏唱累了,珠子喋喋不休的嘴总会停下来。

    这一次珠子说的话得比以往更少,她很快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玻璃幕外辽阔的天空,把垂到脸颊边的头发勾到耳后去,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闪闪发光,映得那块皮肤雪白剔透。

    袁藤觉得有些沉默,顺着珠子的视线看出去,只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他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哪里吸引了珠子的注意力。

    珠子忽然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起来,她缓缓把那口气吐出来,扭头盯着袁藤。她的神情很认真,袁藤感觉到她酝酿好要跟他说什么事,挪了挪屁股,把腰杆挺直。

    这时袁藤的手机忽然响了,珠子的神情仿佛被一记重拳击下来,破碎了。袁藤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没有想太多,在珠子面前接了。

    “……你要回来了,是几点的航班?……六点半,行,我会去接你的……我没有什么需要的,注意安全……那我挂了,再见。”

    袁藤挂了电话,抬头看到珠子托着下巴,看着他一脸坏笑,“女朋友?”

    袁藤犹豫了一下,说:“还没确定。”

    珠子说:“你这么说那基本就是百分之九十了。你六点半要去接机是吧,本来准备请你去玩的,还是女朋友为大。那我可就先走了。”

    珠子拉开椅子,站起身。

    “珠子。”袁藤叫住她,“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珠子回头笑着说:“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决定要结婚了。”

    袁藤错愕不已,紧抿的嘴松开了,张了张,哑巴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珠子继续说:“那个人是我老家的,我们打算好了在这边办个酒席,然后回去□□,顺便在老家安定下来。我那边的工作也谈得差不多了,不算是压力太大的工作,工资也不算很高,应付一下也还过得去,毕竟那边物价没那么高。”

    珠子看着他,好像在等他说话,等了很久,她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就这样了,以后可能不会再见了吧。”

    珠子回身在桌上放了东西,拎着包走了。

    一枚褪色的戒指留在桌上,是小时候学校外边小卖部里卖的五毛钱一只的那种,还带着一小包糖。糖早就吃完了,戒指留到了现在,褪色的黄铜指环,不再发亮的绿玻璃,孤零零躺在桌上,说不出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