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的光线永远昏昧不明。

    作为张府唯一的血脉,煊不能为张相守灵,更不能为她送葬,煊知道,他的事不能令外人知晓,尤其是在这样的关头。

    王城里有无数贵族在蠢蠢欲动,她们在新政中折损了威严、失去了家财,张相故去,相府余威随着黄土掩盖而淡化,天后被斩去了一条臂膊,她可还有心思来应对贵族们的围攻?

    “天后……天后……”

    煊骤然惊动,他喊来守卫,他要见少君。

    轻姬不懂政事,不知权谋,她只知道,贵族或有不臣之心,煊教她张相随葬王陵,教她仗剑去王陵侧寻天后,自此月余,无论天后离宫、上朝,她都在咫尺,有一人诋毁张相她必拔剑威吓,而胆敢有人意欲逆新政,她必以手中剑击之。

    久之,王城人尽皆知,天后少君一体一心,张相功高,功臣虽已故但新政不可违逆。

    尘事渐定,轻姬开始为煊求情,天后屡屡不应。

    轻姬言道:“三哥无罪。”

    天后冷面提醒:“他早已不是你兄长。”

    “好吧,煊……煊哥……”

    “再说最后一次,他不是你兄长。”

    轻姬急躁:“无论他是不是我的兄长,在整件事里,他没有做错一分一毫,他是无辜的!”

    天后掷了手中朱笔,拍案怒起道:“他无辜!那我去降罪于谁?是死了的奚氏,还是死了的张相?”

    轻姬愣怔:“为,为什么非要降罪?”

    “因为我咽不下这口气!”

    “因为这世上竟敢有人将我当傻子一般戏耍!”

    “我给了他锦衣玉食,给了他富贵荣华,你若不回来,我险些连整个华音国都给了他!尊位之上,王族血脉几乎断绝,我愧对先祖!”

    轻姬明白,她明白天后的愤怒了,但理智告诉她,煊确实无辜,他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他不应被这场滔天风浪波及:“可是母亲——”

    “你不要再说了!”

    天后半分余地都不留给她了。